“无论如何,首辅让我后日归京,这件事找不出主谋来,张达人,咱们都别想带这个乌纱帽了!”
衙门里,穿着圆领深褐色长衫,留着山羊黑胡子的那位大人,语气肃然,看着坐在他下方的张居易。
张居易穿着他的官服,面上毕恭毕敬,“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去追查此事。”
“哼!”那位大人冷哼一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是后日,我就要见到那位胆大包天,利益熏心,不顾朝廷百姓安危的人!”
说完拂袖而走,张居易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送他出去。一直弯着腰知道那人上了轿,走远不见才站直起来。
他揉揉自己的脑壳,真是快要爆炸了。“大人,这京城来的也太嚣张了吧?不是说来一起查案的吗?怎地如今看着他袖手旁观的捡个先成的,等着您去呢!”
张居易回过头来,眼睛冰冷,“谁让你说这样的话的?”那人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到,惶恐道,“是小人自己说的,小人知道错了。”
张居易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烦得紧,手一挥,“罚你半个月的俸禄,下次再瞎说话,可就不止了。”那人感激涕零地告退。
这还是轻的了。毕竟之前有个传言说,皇帝是有一个秘密的机构的。里面的人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任凭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凡夫俗子,只要你稍说一句话不对,就有可能会消失掉。
曾经有一个醉汉,家里里京城十万八千里。半夜的时候喝多了点黄尿,就开始满嘴说骚话,跑火车了。说什么“皇帝老儿糊涂,百姓辛苦”之类的话
第二日,早起的人摆市,差点没被得魂飞魄散。那人被扒掉皮血淋淋地挂在市口,地上已经淌了一地的血了。报官的时候,官府压根就不管,不能管,也不敢管。
据说,打更的人看见了。他说了那些话之后,立刻就不知道从那里飞出一个一身玄色紧身衣裳,配着剑的人出来把那人杀了。就在刀光剑影之中。
那打更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第二日醒来就疯掉了。满嘴的胡言乱语,什么“扒皮”,“别杀我”,“血啊…”
至此,人们总算是知道了,皇上的耳目遍布天下,若是稍有打歪主意的人,都是格杀勿论。
张居易想到这一茬,突然间灵光一闪,继而脸色又灰败下来。
诶!像要接助这一批力量,谈何容易?先不说这些人神出鬼没,不知藏身何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出来任你差遣,这些人只听令于圣上。
不过当今圣上,既害怕别人夺他的权势,又麻烦于每日处理不尽的政事。他享受的,不过就是当权者的掌控一切的力量,主宰所有的一切。
所以他无比害怕出现像柴老这样的臣子,直言不讳,那他当皇帝还有什么乐趣?不早早把你打发了才怪。之所以不对你赶尽杀绝,也是不想让全天下的百姓寒心而已。
真是奇怪,一个不欲政事的皇帝,居然也会顾忌天下百姓的看法。大概只是想自己百年以后,留下的也能是一个好皇帝的名声吧。
张居易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么多的事情,如今他最烦恼的,就是如何把李有钱引出来了。
这李有钱,也怪他自己。一年比一年猖獗,海禁这么严,也不知道收敛收敛,照旧要出去贸易。如今碰上一个新上任的首辅,也怪他贪心手伸到这么长,明明守着自己的那些个声音,就能快活一辈子了。
“来人,备矫。”张居易想了一会儿,背着手走出去。
不一会儿,这轿子晃晃悠悠地,竟是向着李有钱家去的。
此刻李有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定定地坐在那里,俊美的容貌上看不出波澜来。
刚刚早有人跑来告知他,县令大人往你家来了,希望准备接待一下。
管家传完话之后,他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了。管家只好站在那里,等着吩咐。
“去客栈里带一桌酒席过来。”终于,他把骨扇从自己下巴那里拿开,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管家得令,立刻麻利地出去吩咐了。
李有钱回后院换了一身衣服,看见自己夫人一脸伤春悲月地坐在那里。只觉得心里讽刺得紧。
“你如今摆这个样子给谁看呢?你那情郎又看不见。”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恶劣地说出这些话来。
他夫人把脸从窗口那里转过来,“你既然不想看,为何娶我?”
李有钱气笑了,“当然是看中你家的钱财了。只不过如今,我恐怕不得好,你也别想逃过了。只怕我进去了,你连你情人永生永世也见不到了呢!”
他恶狠狠地说完,自己把衣服换好就出去了,也不管背后她的表情有多苍白和无力。
走出院子的时候,这人又有点后悔,明明是自己的原因,他也没少找女人,为啥还要刺痛别人。
肯定是因为他最爱的钱就要离他而去,而他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等着被涮。想想真是不甘心。不过决定做这个的时候他就有心里准备。
哼,想要扳倒他,还没有这么容易。
这样一想,他又恢复往日的风流不羁,“哗”地一声打开扇子,大步走出去。
还没走出去,就有人说县令大人到了。李有钱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走出去大门迎他。
看见一乘挂着衙门牌子的轿子停在门口,轿夫拉开门帘,一直白底黑布绣着兰芝地靴子踩了出来。接着穿着便服戴着头巾的张居易就走出来了。
说实话,这李有钱比张居易还要稍大一点,只是李有钱锦衣玉食地过着,不比张居易劳累,两人看上去,李有钱竟是要年轻一点。
“拜见县令大人。”他笑眯眯地向前,抬起手毕恭毕敬地作揖行礼。
张居易抬手,看着眼前这个如此年轻的富商,长得也不像那种利欲熏心的人啊,倒是挺有贵公子气息。不过这身上的衣服,泰国华丽,显得轻浮了。
“嗯,不必多礼,本官今日来只是想来看看有钱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