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过了倒春寒的日子，天气一下子就晴朗起来。即使是一大早，也不用再穿厚厚的棉袄了。
更加不会像前几日那样，中午穿的薄，晚上穿得厚。早上更加是冻得不想出门。
凤姐儿和绿衣早早地就起床煮粥。
不一会儿，就听到刘氏慌里慌张地叫喊声，“厚德！快进来，看你爹！”叫声凄厉惶恐。
凤姐儿和绿衣在厨房都打了个冷颤。她们腿肚子发软地走进去，外面一阵慌乱的声音。
原来是柴厚德听到自己老母的叫喊声，急急忙忙起床，踢倒了地上的痰盂。
他顾不得这么多，一骨碌爬起来就衣衫不整地冲出去。
“娘！怎么了！”他害怕地问道。这时候凤姐儿和绿衣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
刘氏一阵害怕，“你爹，他在发冷颤，怎么叫也叫不醒。”刘氏握着柴老冰冷的手，止不住的胆战心惊。
柴厚德顿时三魂去了七魄，凤姐儿勉强打起精神，“祖母不要怕，我去请刘郎中过来看看。”
说完就跑了出去。
李氏此时也过来了，她扶起绿衣，走到桌子前。找到灯草，把灯盏点亮。
这时候才靠过去，握着自己婆婆的肩膀，“娘，不要怕，凤姐儿很快就请刘郎中过来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公公的脸色，绕是她也忍不住变了脸色，“爹他…”
只见柴老双眼紧闭，脸上血色尽退，眼窝深深地凹陷，似乎就是，大限将至的神情。
她没敢把话说出来。刘氏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就着灯光看了一下，顿时也觉得肝肠寸断！
柴厚德跌跌撞撞地扑倒床前，跪着轻轻地喊道，
“爹！我是厚德！爹！”
谁知道柴老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依旧是那副样子，嘴唇紧闭，脸色蜡黄，身体僵硬。
若不是胸腔里一丝微弱的起伏让大家知道他还活着还在喘气，说不定大家早就一片悲歌快。
凤姐儿一路跑过去，连头发歪了也来不及扶。直接跑到德善医馆去敲门。
因为昨日凤姐儿答应人他今日可以去提亲儿一宿没睡的刘长卿，早早地就起床把自己昨日准备的东西查看了一遍。
洗漱完准备去开店门。就发现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他赶紧打开门，居然看到了凤姐儿！他惊喜地就要喊一声，就看到凤姐儿脸色苍白，神色十分慌张，
“快去看我祖父，他怎么叫都叫不醒！”凤姐儿气喘吁吁带着惊恐的语气说到。
刘长卿一下子就正色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去拿药箱。”
凤姐儿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话，她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刘长卿急急忙忙取了药箱，就拉着凤姐儿走了。
一路上紧赶慢赶，总算以最快的速度到柴老家了。
“祖母，刘郎中来了。”此刻家里已经十分亮膛，完全用不着点蜡烛了。
不过桌子上的灯盏还是亮着。
刘氏赶紧从床边退开，让刘长卿去看。
刘长卿一看这个神色，神情严肃地把着脉，又吧啦他眼皮看了一下。
站起来，尽量平静地说道，“要准备身后事了。”
刘氏眼睛一闭，就晕了过去。幸好刘长卿手疾眼快？把她接住了。
凤姐儿和柴厚德只觉得眼前一黑，缓不过劲来。
“刘郎中，这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被绿衣扶着的李氏说道。
她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地倒下。
刘长卿看着周围一圈都是悲痛不敢相信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特别是看到凤姐儿悲痛欲绝，不敢置信的神情，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医术。
“柴老油灯苦尽，已是回天乏力之势。”他悲痛地说。
李氏不由得推后了两步，幸好绿衣紧紧地扶着她。
刘长卿把刘氏放到床上和柴老一并躺着。
这时候的凤姐儿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抓着刘长卿，“你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你看错了对不对？祖父明明昨晚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呢！那时候他还是满脸精神的样子呢！怎么今天就这么突然，他就要…就要！”
凤姐儿掩面痛哭，后面的“准备后事”这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来。
柴厚德也是如此，他晃着到了刘长卿面前，说道，“刘郎中，你一定有办法让家父好起来对不对？你告诉我，到底如何，家父才能好起来？”
看到他们一个个这个样子，刘长卿真的觉得十分悲痛。明明前日以前，大家都是一副幸福美满的样子，
怎的偏偏今日，就这般了呢？
“柴老恐怕醒来，也是不怎么有精神了。你们得赶紧抓紧时间，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或者，你们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刘长卿拿出自己的针具，一一展来。
“我待会儿施针对让他暂时醒来，但是后续，他只能靠药汤吊着一口气。
坚持不了多久的。你们真的得抓紧时间。”刘长卿说完，一手拿着自己的袖子，一手施针。
不一会儿，柴老就咳嗽了一声，悠悠转醒。众人赶紧摇醒刚刚晕倒的刘氏。
刘氏一睁眼，就看到头上刺满了银色长针的老伴儿，他正张着眼睛看着自己。
刘氏忍不住泪如雨下，“老头子！我差点以为你不行了！可把我吓死了！”她眼角通话，后怕地靠在他旁边。
柴老微弱地出声，“阿紫！”
刘氏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阿紫是她的小名，他已经三十年都没这样叫过自己了。
“哎！”她轻轻地把脸靠在他的手心。
柴老艰难地继续说道，“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我要支撑不住了。”
刘氏大惊失色地捂着他的嘴，“不许你乱说话。你说好我要比你先走的。你得给我善后呢！
如今你若要先走了，你就是不讲信用！到了下面，我可是不会理你的！”刘氏十分小女儿姿态地说。
柴老艰难地扯扯嘴角，似乎是想笑，但最终没有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