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生物实验室内。
“切断！马上给我切断物理连接！拔掉服务器电源！”
判官的咆哮声在指挥中心里回荡，儒雅的面具被撕得粉碎，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面前的主屏幕，那张倒映着他自己扭曲面孔的画面，已经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正贪婪地吞噬着他的一切。
一名技术员双手在控制台上疯狂敲打，脸色惨白如纸，汗水浸湿了衣领。
“不行！大人！我们的权限被锁死了！物理断开指令被驳回！它把我们当成了入侵者！”
“那个‘特洛伊木马’……它篡夺了根服务器的最高指令！它变成了新的‘判官’！”另一名技术员看着自己的屏幕，像是见了鬼，声音都在颤抖，“它不是在入侵……它是在回家！它把我们的系统当成了自己的身体，正在重写核心协议！”
系统背叛了它的创造者。
这座他经营多年，固若金汤的数字堡垒，在内部被引爆了。
他亲手打造的“魂引”网络，那张覆盖全球的无形之网，此刻正勒紧他自己的脖子，将他拖入深渊。
……
防空洞内。
周若云面前的全息屏幕，已经不是数据流瀑布，而是一片信息的海洋。
天机阁数十年积累的核心机密，那些足以让任何一个大国政权瞬间崩盘的丑闻，那些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暗杀记录，那些关于全球政要、金融寡头的黑料……此刻，正毫无防备地，向她敞开了大门。
她的呼吸急促，双眼放光，那是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狂喜。
“我的妈呀……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不，这是潘多拉的超市大酬宾啊！”她喃喃自语，十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动，建立起一个个临时的加密服务器，疯狂地下载、备份、分类。
叶星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他看着周若云那近乎癫狂的表情，用嘶哑的声音，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周若云。”
“先生？”
“把‘烟花’，送给全世界。”
周若云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她猛地抬头，看向叶星河，脸上那痴迷的狂热，迅速转变成了一种心领神会的，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
“遵命，老板。您想看哪家先炸？是五角大楼的后门，还是克里姆林宫的地下室？哎呀，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
她不再是那个跟在后面的技术支持。
在这一刻，她化身为了暗网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女。
她的手指重新在键盘上飞舞，速度比之前更快，更精准。她没有将数据囫囵吞枣地扔出去，那太浪费了。
她像一个最高明的厨师，将这顿饕餮盛宴精心分割、打包。
“嗯……天机阁在北美扶植的议员名单，以及他们参与的‘脏活’记录。”她自言自语，嘴角翘起，“这份开胃菜，CIA兰利总部的内网服务器应该会喜欢。叮咚，您有新的邮件，请查收。”
一份礼物，通过她早就埋设好的后门，被匿名投递。
“MI6高层被天机阁渗透的证据，以及数次中东行动失败的真正原因……啧啧，这个够劲爆。送给谁好呢？”她的目光在几个备选目标上游移，“就你了，反谍报主管的私人邮箱，祝他今天过得愉快！但愿他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
一份礼物，出现在了伦敦泰晤士河畔，那栋大楼里。
“摩萨德在全球布置的秘密安全屋坐标，其中一半，已经被天机阁暗中接管……这个得加密，用他们自己的旧式电报码发过去，让他们体验一下复古的背叛。”
一份礼物，化作一段无法追踪的加密电报，发往特拉维夫。
……
她送出的，永远不是全部。
她只送出那些能让收礼人瞬间疯狂，能让他们对竞争对手和身边人产生最大怀疑的“引子”。
一时间，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华盛顿，深夜的紧急会议灯火通明。
莫斯科，数名克格勃老特工被从家中带走。
东京，一场看似意外的瓦斯爆炸，带走了一位即将上任的内阁大臣。
天机阁那张经营了无数年的影子网络，被这一把来自东方的野火，烧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而在这场席卷全球的情报风暴中，那个关于叶星河等人的【A级通缉令】，那桩所谓的“刺杀亲王案”，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周若云顺手黑入了一个内部频道，一段来自京都最高层，标注着“绝密”的指令，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目标‘判官’已叛国，列为最高清理序列。立即启动‘静默协议’，清除其在西山的一切痕迹。】
【撤销针对叶星河、古映柔、秦瑞龙、林深月、夏清溪五人的通缉指令，事件等级由‘国安威胁’，调整为‘反恐合作乌龙事件’。】
夏清溪凑过来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念了出来：“反恐合作乌龙事件？他们管这个叫乌龙？他们可是真枪实弹地想杀了我们！”
“能找个台阶下，已经算他们有脑子了。”古映柔扶住了叶星河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一颗丹药塞进他嘴里，“当你能掀桌子的时候，他们就会跟你讲道理。当你没用的时候，你就是道理本身。”
“老板，”周若云转过头，声音里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我们……干净了。”
叶星河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
他赢了。
他掀翻了判官的棋盘，还顺手点燃了整间屋子。
“秦瑞龙呢？”夏清溪焦急地问，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周若云的笑容消失了，她面前的屏幕上，代表秦瑞龙的那个信号，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就在这时。
“见鬼了！”周若云猛地坐直了身体，“什么东西？！”
那个被她命名为“刻耳柏洛斯”的超级系统，弹出了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一个来源显示为最高军事保密级别的加密通讯请求，绕过了她所有的防火墙，直接接入了进来。
“这不可能！”周若云的自信心受到了亿点点打击，“谁？！谁能穿我的墙？！这他妈是直接在我家客厅开门了！除非……除非对方手里有整栋楼的钥匙！”
屏幕上，没有画面，只有一行冰冷的白色字体。
【叶星河先生，我是‘利剑’最高指挥官，龙战。】
【感谢你的礼物。】
【秦瑞龙还活着，他在我们手里。】
【给你半小时，到东三环的盘古大厦顶楼来，我们谈谈。】
【一个人来。】
古映柔立刻挡在叶星河身前，声音冰冷：“你不能去，这是陷阱。”
“对！”夏清溪也急了，“他们刚撤销通缉，转头就来这一套？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叶星河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救了我们所有人。”他推开古映柔的手，挣扎着站直身体，“我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