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映柔背着叶星河，那重量像是背着一座正在崩塌的山。
“撤！”秦瑞龙一脚踹飞一个还在冒火花的自动炮塔，吼声在混乱的通道里都有些失真。
叶星河那一瞬间的爆发，像是在一锅沸油里泼了瓢冷水，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都炸了锅，陷入了短暂的神经错乱，这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角落里，那个幸存的玄家长老从地上挣扎爬起，他看了一眼被无形伟力碾成一滩烂肉的同伴，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叶星河，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上，第一次有了活人的表情——惊骇。
他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敢再多看一眼，搀起另一个被震晕的同伴，整个人化作一道扭曲的黑烟，贴着地面，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通道深处的阴影里。
他们逃了。
逃得比兔子还快。
“操，算这老鬼跑得快！”秦瑞龙啐了一口，反手将瘫软如泥的阿尔瓦像扛米袋一样甩到肩上，“不然非得让他尝尝爷爷的拳头是什么味道！”
“走这边！”周若云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又急又快，“我黑进了他们的排污系统，三分钟后会有高压蒸汽冲刷，能毁掉所有追踪信号！快！”
两人在复杂的金属通道中飞速穿行，身后是重新苏醒的警报和追兵杂乱的脚步声、怒吼声。
最终，他们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巨大排污口前停下，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黏腻的液体和灼热的蒸汽扑面而来。
当他们从山脚下一个隐蔽的涵洞里钻出来时，林深月已经开着一辆毫不起眼的越野车等在雪地里，连车灯都没开。
一行人狼狈地挤上车，引擎低吼一声，迅速汇入夜色，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
临时租下的别墅地下安全屋内，灯火通明。
叶星河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他身体内部，那道被强行唤醒的本源印记，正像一条温顺的小溪，缓缓流淌，修复着他透支的身体和濒临破碎的灵魂。金色的龙元与黑色的魔心，在这股全新的力量调和下，不再是你死我活的对峙，反而像两块被同时加热的金属，开始出现一种微妙的、想要互相交融的迹象。
周若云坐在一堆仪器前，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疯狂跳动，完全无法用现有科学理论解释的曲线，嘴里不停地念叨：“见鬼了……这什么心电图……这能量波动……根本就不符合能量守恒！他是在自我重组吗？不，这是……进化。”
另一边，秦瑞龙将一瓶烈酒和一块干面包扔在阿尔瓦面前。
“现在，你可以说了。”
阿尔瓦抓起酒瓶，像喝水一样狠狠灌了一大口，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看着床上昏迷的叶星河，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天机阁……飞升计划……哈哈，都是骗局，又都不是骗局……”他语无伦次，眼神涣散，显然精神还在崩溃的边缘。
“说重点！”秦瑞龙没什么耐心，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阿尔瓦被他一吼，反而冷静了些。他看着天花板，开始讲述一个埋藏在天机阁最深处的秘密。
“天机阁的创始人，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他来自千年之前，是一名真正的观星者，一个……能用肉眼窥探宇宙法则的怪物。”
“千年之前？你跟我讲神话故事呢？”秦瑞龙嗤笑一声，但没有再打断他。
“他穷尽一生，观测星海，最终，他预言到了一个结果。”阿尔瓦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那几个字有千斤重。
“一个……‘大过滤器’。”
“什么玩意儿？”秦瑞龙皱眉，“说人话，别跟我拽词儿。”
“一个游荡在宇宙中的高维存在，一个以星球的生命本源为食的……怪物。”阿尔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颤抖，“创始人将它命名为——噬星者。”
“它正在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按照创始人的计算，最多还有一百年，它就会抵达太阳系。”
整个安全屋，落针可闻。连周若云都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转过身来。
“所以，‘飞升计划’的诞生，不是为了追求更强的力量，也不是为了永生。”阿尔瓦的声音里满是悲哀，“它是一个逃亡计划。一个延续文明火种的，方舟计划。”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寂灭之匙’，是激活能量的钥匙。而‘圣心琉璃之锁’，是稳定能量的容器。”
“计划的最终目的，是通过钥匙与锁的结合，彻底激活地球最深处的龙脉核心，将整个星球……转化成一个可以进行空间跃迁的巨大生命方舟，带着人类文明，逃离这片注定要被吞噬的星域。”
秦瑞龙和林深月等人，彻底被这个宏大到近乎荒谬的真相震住了。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在对抗一个追求力量的疯子组织，没想到背后是这样一个绝望的现实。
“那……阁主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追杀我们，威胁我们的家人？”林深月问出了关键。
“因为他疯了！”阿尔瓦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现任阁主认为时间不够了！他等不了一百年！他修改了计划，他要用更极端，更快速的方式强行催化钥匙和锁的力量，甚至不惜牺牲掉地球上一半的生命来献祭，只为换取一次成功的机会！”
“我反对他，所以被他囚禁。他认为我的想法太天真，太软弱。”
“一个会毁掉地球的逃亡计划，还有什么意义！”阿尔瓦痛苦地抱住头，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狂热的眼神，死死盯着床上的叶星河。
“阁主的方法，是一条死路。它只会把所有人都拖入深渊。”
“但是……”
“今天，我在基地里看到的，叶星河先生身上爆发出的那股力量……”
他颤抖着，一字一顿。
“那不是钥匙的力量，也不是阁主计划中的任何一种能量。”
“你是不是吓傻了？”秦瑞龙打断他，“他差点把自己玩死，你管那叫路？一条能把探路者自己都搞死的新路？”
“你不懂！”阿尔瓦尖叫起来，“那或许……才是真正的‘飞升’之路！阁主的计划是把地球变成船，而叶先生那股力量……它像是在直接命令宇宙本身！”
他话音刚落，一直安静守在床边的古映柔，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不一样。”
众人齐齐看向她。
就在这时，床上的叶星河，手指，轻轻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