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屏幕上，油罐车在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如同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撞碎了医院的围墙，一头扎进了住院部大楼的底层。
剧烈的爆炸，火光冲天。
画面定格在这一片火海。
然后，屏幕暗了下去。
夏清溪晃了一下，直挺挺朝后倒去。
林深月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不……”女孩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爷爷……”
“闭嘴！”
叶星河的咆哮震得整个实验室嗡嗡作响。
他不是在吼夏清溪。
他是在吼那个看不见的敌人，那个藏在暗处，欣赏着这一切的魔鬼。
他体内刚刚平息的黑金能量再度失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暴虐。
实验室的金属墙壁发出呻吟，被无形的力量压出凹陷。头顶的灯管噼里啪啦地炸开，电火花乱窜。
他往前踏了一步，脚下的合金地板应声龟裂。
古映柔的短刀，悄无声息地横在他胸前。
“没用。”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破了膨胀的气球，“他要的就是你这样。”
秦瑞龙也扑了上来，死死拽住叶星河的胳膊，脖子上青筋暴起：“老板！冷静！这是阳谋！他妈的，他就是要逼疯你！”
叶星河胸膛剧烈起伏，他当然明白。
可那片火海，那栋正在坍塌的大楼，那扇被吞没的窗户，每一个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的脑子里来回翻滚。
“周若云！”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我接‘利剑’的龙战！动用一切，确认我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在做了！”周若云的全息投影上，数据流瀑布般刷过，“反向追踪信号源……妈的！对方用了十几层虚假路由，单向广播！追不到！”
“医院！医院怎么样！”夏清溪挣扎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林深月的肉里。
“联系上了！”周若云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京都第一人民医院没事！没有油罐车，没有爆炸！一切正常！”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又沉了下去。
“但是……五分钟前，医院安保科接到匿名电话，声称有人要在八楼VIP病区制造瓦斯泄漏。安保紧急疏散了整层楼，包括夏老的病房。”
所有人都没说话了。
录像是假的。
是天机阁精心制作的“预告片”。
可那个电话是真的。
阁主用这种轻飘飘的方式，展示了他的触手能伸到多远。他能精准地找到夏清溪的家人，也能随时用一百种方法，让他们人间蒸发。
他甚至不用自己动手。
一个电话就够了。
这比真的来一场爆炸，更让人脊背发凉。
叶星河身上那股狂暴的压力缓缓消散。
他大口喘着气，走到夏清溪面前，扶住她抖得像筛糠的肩膀。
“我保证。”
他声音沙哑。
“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我会找到他，然后，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他没再说别的，转过身。
“不能再等了。”
“周若云，把我们手头所有的数据翻个底朝天，给我找一个地方。天机阁最核心的，绝对丢不起的地方。”
“在找！”周若云重重点头，“大部分都是据点和安全屋，但有一个代号‘摇篮’的计划，权限最高。内容全毁了，只剩一个地理坐标……”
一副三维地图展开，一个红点在欧洲大陆闪烁。
“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
秦瑞龙拧着眉：“跑去欧洲？人生地不熟的，送人头去？”
“总比在这儿等着，让他拿我们的家人挨个点名强。”古映柔擦着刀锋上的血，话里结着冰。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加密通讯请求，直接弹在了周若云的系统主界面上。
是龙战。
他的半身像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一间朴素的办公室。
“叶星河先生。你们的‘礼物’，我们收到了。很精彩，省了我们不少事。”
他说的“礼物”，是周若云送给全世界的那份情报大礼包。
“作为回礼，”龙战继续道，“我们查到，天机阁有一个核心生物基因实验室，代号‘圣殿’，就在阿尔卑斯山。你们想去，‘利剑’可以提供全套合法身份和后勤支持。”
叶星河与他对视。
“我们不为华夏官方负责。”
“我们只是一家恰好要去瑞士进行商业考察的民间公司。”龙战那边，传来一声轻笑。
通讯切断。
一直没说话的林深月忽然开口。
“身份和后勤，官方解决。掩护和落脚点，我来。”
她走到一旁，拨了个号码，流利的德语从她口中飞快吐出。
几分钟后，她挂断电话。
“搞定。林氏集团旗下的风投基金，刚全资收购了一家快破产的瑞士生物制药公司，叫‘诺亚之舟’。总部就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我们，是总公司派去整合资产的考察团。”
……
两天后。
瑞士，苏黎世国际机场。
叶星河一行人，以诺亚之舟公司顾问团队的名义，顺利入境。
坐上前往小镇的专车，远处连绵的雪山在蓝天下铺开。
没人有心思看风景。
抵达小镇的当晚，秦瑞龙和古映柔就换上夜行衣，融进了夜色。
直到凌晨四点，两人才悄无声息地翻进临时租下的别墅。
“情况很操蛋。”秦瑞龙脱下湿透的战术背心，灌了半瓶水，“那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实验室，那他妈是个军事要塞。”
古映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外围三百米，高压电网和红外感应。再往里，是自动攻击炮塔和声波驱逐装置。我们没敢再靠近。”
她指了指地图中心。
“最麻烦的，整个山谷，被一层看不见的能量护盾罩着。硬闯，会直接变成渣。”
屋里一片死寂。
一个铜墙铁壁的乌龟壳。
“我来。”
周若云坐在一堆设备中间，键盘敲得噼啪作响。
“只要是能量护盾，就需要控制中枢。只要是程序，就有后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快亮了。
周若云额头上全是汗。
“不行……对方是物理内网，完全独立。而且它的防火墙……是活的，会自我进化，我每试一次，它就变强一分。”
她正要放弃，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却在她的探测器上，闪了一下。
不是网络信号，更像是一段……用最古老的摩斯电码发出的求救电波。
“这是什么？”周若云精神一振，立刻捕捉放大。
信号源，就在那个基地的正中心。
内容很短，不断重复。
近一个小时后，周若云终于将那段破碎的信息，拼凑完整。
她抬起头，看着所有人，将一行字投在墙上。
【我即‘飞升’，阁主已疯。】
【救我。】
【我知……钥匙与锁的全部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