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内心焦灼,她后悔了。
等会陆夕瑶就要来了,她们会当面对质吗?
今天来求见穆渊太冲动了,穆渊跟她平日里见过的模样不同。
他温柔的对象是陆夕瑶,而不是旁人。
在紫英懊悔的时候,王福禄带着顺妃到了。
“臣/臣妾参见皇上。”
“起吧。”穆渊看了看起身时踉跄了半步的陆夕瑶,他焦急的起身,半截身体探出书案。
等他意识到不对时,他又漫不经心的把手收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换了个姿势。
“给陆老将军赐座。”
陆老将军想要拒绝,旁边的陆夕瑶冲着他摇摇头。
等人坐下,陆夕瑶微微仰头,看向了皇位上的人。
“顺妃,你宫中的宫女说你不让拴着狗,还让她们去遛狗,现在狗咬了惠宝林。”
陆夕瑶意外的瞪大了眼。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宫女,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
“我当是谁,真没想到。”陆夕瑶嗤笑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紫英,“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污蔑我?”
陆夕瑶不是个傻子,在这种关头去试探穆渊的心就是找死。
更何况,惠宝林还有身孕,万一她的孩子没有保住,她就算再受宠,穆渊都不可能轻拿轻放。
陆夕瑶俯身,委屈的看了眼穆渊,“皇上,臣妾从没有吩咐过人让她们遛狗!”
“臣妾的未央宫不小,若是遛狗足够了。”
“当日在御花园时,除了臣妾与宸妃,其他人都怕狗,臣妾又怎么会把狗放出去。”
“北境的狗凶猛,臣妾的就算是带着狗出门也不会不栓链子。”
陆夕瑶每说一句话,紫英的心就沉一分。
可她只是个宫女,主人说话是不允许她插嘴的,万一她沉不住气说话了,那岂不是做贼心虚?
陆夕瑶见紫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有点幸灾乐祸。
“皇上,这狗臣妾已经养了一段时间了,为何从未出现意外?”
“偏偏今日臣妾来了御书房,又……这狗就跑了出去,甚至还咬伤了惠宝林。”
“臣妾御下不严,请皇上责罚。”
陆夕瑶跪在地上,向穆渊请罪。
从始至终,陆夕瑶没有提过紫英一句,可每一句话都在说是宫人办事不力。
她最多就是个御下不严。
穆渊也看出了这宫女的心思,他啧了一声。
“朕知道了。”
话落,穆渊看着跪在地上的紫英,“宫中不需要卖主的奴才。王福禄,依照宫规处置了吧。”
这时紫英彻底慌了,她没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她只是想……
“娘娘,娘娘,您替奴婢求求情吧。”
“奴婢伺候了您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
“闭嘴!”陆夕瑶厉声打断了紫英的话,她哂笑,“你还知道我是你主子啊,可你把我当主子了?”
“自己犯了错误,为了逃避惩罚把错误推到本宫身上,本宫可不敢要你这样的宫人,万一哪天怎么死了都不知道,那本宫可真是……冤死了!”
陆夕瑶只要一想到被华央宫的人背叛,她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蹦。
这么些年,她自认为对待紫英不薄,可她还是背叛了自己。
“王公公,劳您受累了。”
陆夕瑶推开跪在脚边求饶的人,朝着旁边挪了两步。
紫英脱力的坐在地上,大声哀嚎。
其他人却没有分给她半分注意。
王福禄招呼着小太监们把人拖了出去。
“陆老将军、顺妃,你二人可反省明白了?”
陆老将军从椅子上起身,“皇上,老臣知错,不该包庇宗元,任由他犯下大错。”
“子不教,父之过。皇上,您要罚还是罚老臣吧,臣不忍心看……”
顺妃噗通跪在地上,“皇上,父亲定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求情网开一面,放过他吧。”
穆渊看着二人仍不知悔改的替陆宗元求情,他一把抄起手旁的茶盏,朝着堂下跪着的二人砸去。
“放肆!”
这下,穆渊是彻底被两人激怒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堂下跪着的两人,凛声道“王福禄,拟旨!”
王福禄忙不迭的应下。
“陆宗元身为国之栋梁,知法犯法,欺君罔上,罪加一等!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王福禄拿着毛笔的手一顿,他诧异的看了看穆渊,忽然就有点看不懂他了。
一般来说,即便是陆宗元真的做错了什么,看在陆夕瑶以及陆老将军的面子上,穆渊也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这次为何要斩首?
“怎么?你也想判主了?”
穆渊冷漠的眼神瞥向王福禄,看着他走神,冷冷的提醒,像是恶魔的低语。
陆老将军听到这里,心如刀绞。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次陆宗元犯下的错误不能被轻松揭过了,他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为了保下陆宗元的性命,陆老将军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他决定用自己手中的兵权来换取儿子的性命。
在下定决心后,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陛下,老臣愿用陆家的兵权来交换宗元的性命。”
“这五十万大军是老臣一生的心血,也是朝廷的重要支柱。只要陛下能饶宗元一命,老臣愿将这兵权悉数交出。”
穆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陆老将军会为了儿子做到这一步。
陆老将军的背脊挺得笔直,但眼中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身经百战,驰骋沙场,如今却为了儿子,站在这里,准备交出他用生命换来的兵权。
穆渊目光如炬,他太清楚这五十万兵权的分量了。
如今,这兵权就这么的轻易到手了,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陆老将军,你决定好了吗?”
“朕答应后,你便再无反悔的可能了。”
陆老将军低下头,交出虎符以后,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将大不如前,但他别无选择。
“是,老臣明白。”陆老将军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没有抬头,这已经是他能为儿子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话音刚落,整个金銮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