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渊的这话一出,顺贵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的煞白。
但是,这紧急的关头,谁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这女子生产,就是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的。
更何况眼下更是凶险万分的早产。
陆娇娇站在人群之中,悄悄的抬起眼睛看着穆渊紧张不已的脸色,心中不禁暗骂了一声。
大猪蹄子。
“啊——”
产房里传出惨厉的尖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娃娃的哭声。
所有人的都松了口气。
产婆子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恭喜皇上,是个皇子!是六皇子!”
“哈哈哈!”
穆渊高兴极了:“好,赏!都有赏!纯轻,人怎么样了?”
“回皇上,静宝林性命无虞,但产后虚弱昏迷,还需要好好静养。”
“那就好,好好养着!朕兑现诺言,封静宝林为静妃,移居望春宫,为一宫主位,出了月子就搬去吧。”
穆渊的圣旨一下,满院子的宫女太监全都跪下了。
“奴才们代静妃娘娘,谢皇上隆恩!皇上永福齐天!”
“都起来吧,陆婕妤。”
穆渊突然回头,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陆娇娇。
陆娇娇走出来颔首行礼:“臣妾在。”
“你那个芳华殿着实也是太小了,你陪静妃一起,也搬去望春宫,住副位,侧殿,也比芳华殿那个小院子宽敞些。你设计的院子也确是好看别致,望春宫的修葺清理就全权交给你了,务必让静妃和六皇子过去住的舒心。”
这是要搬家了。
陆娇娇心中一喜,展开一个明媚的笑靥,跪在地上谢恩。
“臣妾谢皇上,静妃姐姐早产受苦时,皇上也能想到臣妾,臣妾太感动了,臣妾一定好好收拾望春宫,保证静妃姐姐和六皇子,再也不会被蛇吓到了!”
说着,陆娇娇往地上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可是这谢恩的话说的,很像是在凿某些人的船。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顺贵妃愤然的剜了陆娇娇一眼。
这时,徐若迈着轻柔的步子走出来,微笑的转移话题:“皇上,六皇子刚出世,还未起名呢。”
穆渊斜斜的看了一眼徐若。
心里大概是知道她是在帮谁转移话题了。
“六皇子的名字,朕早就想好了,就叫元晖,朝阳若晖,朕希望他能给静妃带来希望。”
“元晖,是个好名字。”
萧皇后也笑着点头附和。
穆渊收敛起显山露水的喜悦,恢复了一派严肃的模样。
“你们没事就回去吧,等六皇子满月,再来庆贺。”
“是。臣妾们告退。”
一群人很快散去,顺贵妃也准备退下的时候,被穆渊叫住。
“夕瑶,你跟朕过来。”
顺贵妃硬着头皮转身:“是。”
该来的,怎么也是逃不掉的。
华央宫的正殿之中,只有两人。
穆渊脸色微沉,目光清冷无波的坐在中间,漆黑的眸子倒映出顺贵妃的模样。
“是不是你。”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冷的令人打颤。
顺贵妃粲然一笑,笑意苦涩而心酸:“你不信我。”
穆渊耐着性子又重复的问了一遍:“朕只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
“皇上说是就是,皇上说不是就不是。”
“夕瑶,朕与你多年的情谊,朕本不信是你做的,可若是没有授意,当初琉璃宫那么多人,失火怎么扑不灭,又烧死了三个人?若不是故意,顾长风的医术怎么会诊断不出陆婕妤根本没有怀孕,华央宫位置并不偏僻又怎会有蛇吓到纯轻?这桩桩件件,你敢说,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穆渊的音调越来越高,最后近乎是喊出来的。
他眼神陌生的看着眼前妆容精致的女子,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夕瑶,你变了。”
两行清泪顺着顺贵妃的脸颊缓缓滑落下来。
“臣妾曾经粗衣褴褛,却得穆渊一人之心而满心顺遂。如今,臣妾绫罗满身,却再也入不了皇上的青眼。变了的人,不止是我一个人吧。”
“朕是皇帝!而你是贵妃!”
穆渊愤怒的站起来。
“朕知道你跟纯轻有旧怨,朕觉得你善良,不会记仇,甚至想过让你和纯轻一起抚养孩子,可是……纯轻是最怕蛇的这件事情,整个宫里,除了朕和你,还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吗?!”
顺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平淡道。
“是,是我,我怀不上孩子,我就嫉妒她能怀上孩子,我还嫉妒萧氏,这江山是我陪着你打下来的,你却把后位给了她,她死了,你又把后位给了她的妹妹,穆渊,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颗用完就扔掉的棋子吗?”
“放肆!”
穆渊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扇在顺贵妃的脸上。
“你敢对朕不敬,妄议先皇后!谋害皇嗣,心思歹毒,朕废了你!”
顺贵妃被这一巴掌打倒在地。
她捂着脸,转头看想穆渊,冷冷道了两个字。
“随意。”
穆渊见她这幅模样,气的发抖,狠狠甩着袖子走出了正殿。
“传朕旨意,顺贵妃照顾静妃生产不周,德行有亏,降为妃位,禁足寝宫不得外出,也不得探望!”
“是。”
华央宫正殿的门缓缓的关上,顺妃失望至极的脸渐渐消失在朱漆大门之后……
芳华殿。
“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明天就可以搬去望春宫了!”
红缨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转眼却看见陆娇娇站在窗前发呆。
“怎么了婕妤,咱们要搬去大院子了,你不高兴吗??”
陆娇娇淡淡的一勾唇:“没有不高兴,也没有很高兴。”
“为什么??”
红缨歪着头,十分不解的看着她。
“心有不安。”
她简简单单的吐出四个字,红缨的脸色也跟着暗淡了下来。
“幸好静妃有惊无险,不然,奴婢也心中有愧了。”
“这宫里就是这样,咱们不踩着别人上位,别人就要踩着咱们上位。换个地方住,也只是换汤不换药,终究是在这深宫大院,是永远也搬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