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贵妃举着簪子，满目憎恨的缓缓朝陆娇娇走过去。
“你装作一副单纯的模样给谁看？本宫协理六宫，今日就处置了你们也无妨，来人，方婕妤和陆婕妤，目无尊卑，口出狂言，冲撞本宫……”
她邪肆的笑着，明艳张扬。
“拉走，沉塘。”
这话一出，众人震惊。
虽然顺贵妃的确是有这个权力，但是公然将两个婕妤一起沉塘，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况且，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顺贵妃跟皇上大吵一架，已经失宠。
方婕妤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陆婕妤可是风头正盛，深得圣宠的。
一时间，太监宫女们各个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本宫使唤不动你们吗？！”
太监宫女们纷纷跪下来磕头：“贵妃娘娘恕罪，贵妃娘娘请息怒！”
意思很明显。
没人敢动手。
“好，一群狗奴才，本宫就不信治不了你们！”
顺贵妃气急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此刻充满杀气，整个人仿佛淬了毒一般，冲过去一把抓住陆娇娇的肩膀，把她往御花园的小河里拖。
陆娇娇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明黄的身影越来越近，心中下一横，直接身子一软被顺贵妃拉了出去。
“住手！”
威严震慑的声音响起，陆娇娇看着顺贵妃的那抹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无形的气压扑灭了。
“皇上万岁！”
所有的人，都朝着穆渊行礼，就连摔倒在地的方婕妤都爬起来磕头了。
“夕瑶，你在干什么？”
陆娇娇恍惚抬头，看见穆渊穿着矜贵华丽的龙袍，走过来脱口而出的，是夕瑶。
不是顺贵妃。
这一刻，陆娇娇突然明白了什么。
“臣妾在肃清宫规，皇上前朝政务繁忙，后宫之事，还是不要过问了。”
顺贵妃表情平淡的与穆渊对视着，眼角的余光看见穆渊身后跟着王福禄和红缨，任凭她再不理智，都能猜出这是陆娇娇做的局了。
可即便是陆娇娇做局，她还是肯低头。
她不愿相信，穆渊是真的想要将她舍弃。
“后宫，也是朕的后宫，顺贵妃，朕让你协理六宫，不是让你草菅人命！”
顺贵妃松开了陆娇娇，客客气气的走到穆渊面前，施施然，行了个礼，不紧不慢的开口。
“方婕妤和陆婕妤，口出狂言，目无尊卑，冲撞臣妾，臣妾这才生气想要处置她们，皇上心疼想要包庇，那就算了，臣妾也是活该受这口气。”
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很容易就戳在了穆渊的怒点上。
然后陆娇娇看着她缓缓跪下。
“臣妾无能，还请皇上收回臣妾协理六宫的职权，换给……”顺贵妃回头看了陆娇娇一眼。
“更合皇上心意的人。”
穆渊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在自请，还是在逼朕？”
顺贵妃淡然一笑：“结果都是一样，与臣妾而言，并无区别。”
“你以为朕不敢吗？你划破方婕妤的脸，还要将她和陆婕妤一起沉塘？如此草菅人命，心思恶毒，善妒成风，你还有什么脸协理六宫？！”
穆渊的一直沉冷威严的声音，此刻抬高了不少，一如那日在芳华殿与顺贵妃吵架。
他在恼火。
“顺贵妃无德无行，撤去协理六宫之职，撤去……”穆渊还是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下定决心。“撤去绿头牌，罚每日去皇后的凤仪宫门前跪五个时辰，以儆效尤。”
顺贵妃深深的看了穆渊一眼，眼神冰冷陌生，仿佛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臣妾，谢皇上恩典。”
“去吧，朕不想见到你。”
顺贵妃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起了身，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穆渊走到陆娇娇面前，把她扶起来，又亲手把方婕妤扶起来，细细的看着她被划破的脸。
方婕妤本是生的美貌，小巧俊秀，眉目间还有几分英气，当初入宫时，就是个直爽火辣的性子，承宠了不到两个月就做了婕妤。
只是后来宫里新人际换，就再也没有在穆渊面前留下过什么印象了。
如今重获瞩目，穆渊心里似乎也念了几分旧情，想起她的直言不讳，快意恩仇，俊秀英气的模样来了。
“来人，传太医。”
“是。”
“陆婕妤，你就先回去吧，朕送方婕妤回永寿宫去。”
“是。”
陆娇娇乖巧的行礼，并没有作什么挽留，目送方婕妤被穆渊搂着离开，目光淡的一丝波纹都不曾泛起。
御花园里，就剩下陆娇娇和徐若两人了。
见徐若刚刚并没有跟着顺贵妃一起回去，陆娇娇就有些奇怪，现在看来，她似乎有话要说。
“陆婕妤今天受了惊吓，还是速速回去休息吧。”
徐若微微一笑，收敛低调，却得体大方。
陆娇娇回礼点头，刚准备走，徐若凑近到她的耳边，低语道：
“皇上赏给陆夕瑶每日的利孕药有问题，你也是陆家的，喝前小心。”
说完，徐若神情淡然的离开了。
陆娇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徐若这是真的准备跟她站在一条线上了吗？
如此，倒也不是件坏事。
回到芳华殿，福安就传来了消息，穆渊送方婕妤去了永寿宫之后，赏了很多东西，还特意说了今晚留下，可方婕妤来了葵水，不能侍寝，穆渊就只用了个膳，才离开的。
陆娇娇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碗。
“这是正阳宫的宫女送来的？”
“是。”
福安回答：“正阳宫的碧落姑姑是侍奉皇上的老人了，她亲自送来，可见皇上对婕妤您是相当重视的。”
陆娇娇将这碗药打量了很久，又想起徐若的提醒，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现在，只能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了。
“福安，今日御花园那么一闹，我身子不太舒服，去把莫太医找来。”
“是。”
福安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很快，莫余就来了。
他穿着干净整齐的官服，脚上的，是红缨送去的那双鞋。
可鞋上沾了些污渍，看上去，似乎是穿了好几天没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