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心羽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喜欢萤火虫呢？
大概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吧。
那个时候家里所有人工作都很忙，没有人陪着温心羽玩。
她喜欢自己一个人去到别墅的后山那里有一片森林，每到了一个季节，他就会出现许多的萤火虫。
温心羽时常会把自己困在其中。
为什么会把自己困在那儿？
其实也说不清楚。
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
后来长大了也是常会去昆虫博物馆去看那些已经被做成标本的萤火虫。
好似这个东西承载着温心羽童年所有的梦。
温心羽曾在婚后和盛引舟说起过自己喜欢萤火虫，并且对他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可以陪同自己去看萤火虫的展览。
很可惜，盛引舟并没有答应，甚至是觉得她很幼稚。
可能是被拒绝多了，所以温心羽也没有感到失望，反倒是自己去了。
每一场萤火虫的展览就像是在安慰她的心灵。
现在这个季节早就没有萤火虫了，盛引舟能够把这么多的萤火虫弄出来，也是废了很多的心思。
“我记得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年，有一次我刚结束一个项目，回到家你兴冲冲地和我说：老公，我最近看到了城北那边有一个萤火虫的展览，你要是忙完了就陪我去看萤火虫好不好？”
盛引舟握着她的手不松，“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怎么回答你吗？”
温心羽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好几年前。
“你和我说：你怎么这么幼稚呢？小孩子都不喜欢的东西，你会喜欢。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摆正一点。”
对啊，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摆正一点。
可温心羽那个时候是什么身份啊？
是温氏集团大小姐。
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小姐，凭什么不可以要？
“我当时好像太过于爱你了，所以我没有感觉到失望，也可能是因为我习惯了，后来我自己去看了那场展览。我看到一只一直的萤火虫，在透明的玻璃罩里面飞舞，有一种被困在牢笼的感觉。也不知道我这个是错觉，还是真的当下的真情实感在后面，我跟主办方说我可以出钱把这些萤火虫都买了，然后要求放生。”
那个时候的温心羽怎么会知道这些萤火虫已经被榨干了最后的价值了，哪怕是回到了自然当中，也不可能继续活着，本身寿命就不长。
她看着玻璃窗外扑腾而来的萤火虫。
“你是怎么搞到这么多的？”
“因为我在弥补我从前做的每一件错事，你说你喜欢萤火虫，那我就去给你找，哪怕是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如果你说你喜欢别的，那我就会竭尽所能的去找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盛引舟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甘之如饴，哪怕最后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一样。
温心羽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可以出去看吗？”
盛引舟点头说好，牵着她的手，从侧边的门走出去。
温心羽把手抬起一只萤火虫，落在了白嫩的掌心上。
“温心羽，你要记住，我现在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甘之如饴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要把我从前那些错过的和你相关的过往通通都补上。”
盛引舟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番话如同沉重的承诺。
温心羽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好像已经不是那种喜欢听承诺的年纪了，也应该是说人都已经长大了，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反而不太好。
如果是从前那个还年纪小的温心羽应该会非常感动。
“我知道，但是现在的我早就过了会被这些行为而感动的年纪了，我知道你爱我。”温心羽把手里的萤火虫放开，“我也知道我并没有放下你，我们好像是一对曾经在一起过的恋人，然后中间分开了，后面想重新在一起之后的不断拉扯。”
感情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拉扯中得来的。
温心羽想要的和从前想要的似乎已经不一样了。
“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清楚之后，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我想，如果你可以早一点对我做，或者是说能够在我最爱你的那段时间为我做这些，那我们的结果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了？我想应该是的。”
很多话都是说不清的。
尤其是他们之间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其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了，这段感情不仅仅是两个人，而是涉及到了两个家族，甚至是更多的人。
他们都说当然有了资本和金钱之后，感情就会变得格外纯粹。
但事实上并不是。
温心羽和盛引舟难道还没有钱？难道还没有资本吗？
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甚至是可以抵抗很多人了，但是感情依旧走得不通畅，甚至是依旧不纯粹。
是因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本身就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温心羽牵着盛引舟的手，回到了屋檐下站着。
她目光追随着一只逐渐朝着森林深处飞去的虫子。
它好似有自己的方向要去走，不想要随波逐流，跟着大众。
温心羽觉得特别像自己。
她从小到大就是特立独行的想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身边人觉得荒谬，甚至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因为家里有钱有资本，所以做的任何事情大家都会附和。
高中的时候不喜欢那些人的虚与委蛇就可以换学校。
不喜欢一个人的作风就可以和这个人不有联系。
仿佛只要是温心羽说的，不喜欢的东西就会很自然的，从生活当中消失，不论这个人是谁。
这些都是家族给予温心羽的资本。
“其实我今天来到这里，并且在饭后收到了这一堆的萤火虫，挺高兴的。”
温心羽低头看着鞋尖，“至少我现在可以更加明显的感觉到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应该是说你爱上我了。”
盛引舟说：“我一直都很爱你，只是从前的我从未发觉，而等到我失去的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从前的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可当那些错过的东西从指缝中流走，那就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不，你从前不爱我。”
她说的很笃定。
“爱而不自知，我想应该是很多男人想要回头的时候会收到的一个让人觉得听上去就能够信服的理由。”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爱而不自知啊，不过是那个时候根本就不爱。后来发现自己习惯了一个人，把这份习惯变成爱之后，这个人从生命中消失就会觉得不舒服而已。”
如果这都能被称之为爱的话，那么爱是不是就太廉价了？
温心羽不否认盛引舟对自己有爱，只是这种爱大概是从习惯延伸的。
盛引舟着急要解释。
“并没有。”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挑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