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定泽只轻轻一笑，没打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他才不信杨舒铭说的鬼话呢。不是女朋友脸红个什么劲儿啊？不是女朋友还一起去星云酒吧？不是女朋友人家还能去家里找你？
不过，白定泽倒是可以理解，年轻人脸皮薄，不愿意承认就算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小白，有生命迹象的地方在哪？”
白定泽这次和杨舒铭出来，倒是没直接乘白泽出来，他们驾了辆胶囊飞船，小白化成个臂环安静地环在白定泽胳膊上。
“亚洲大陆的赤藏高原。”
白定泽设定好了目的地之后，便随手打开了胶囊飞船上的3D投影仪，他盯着投影上的立体地形图看了半天，皱着眉头问道：“我记得以前赤藏高原海拔没这么高的？”
小白回道：“确实，现在平均海拔已经突破5000米了。”
白定泽顿时便担忧起杨舒铭来，那小身板看上去就不算健壮，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高原反应。
他试探着开了口：“小杨，你在联盟军校那十年，学得怎么样？”
杨舒铭自然不敢说那十年都是在熬日子，只能委婉地回答道：“不太适应那种生活，不过所有强制要求考核的科目，我都过关了。”
杨舒铭说的是实话，他虽然成绩平平，但一直没有自暴自弃。而且，那些强制要求考核的科目，不过也毕不了业啊。
像什么跃迁训练，反重力训练，胶囊飞船驾驶入门啊，这些杨舒铭都考过了的。
只是，这些到底和高原反应不一样，杨舒铭一落地，从胶囊飞船上下来，便觉得整个人软绵绵的。除此之外，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感受。
但白定泽却发现了异常。
杨舒铭脸色发黄，嘴唇发紫，正下意识地张着嘴喘气。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便是高原反应，但白定泽看出来了。
白定泽拍了拍臂环，朝着小白问道：“变个呼吸机？你行吗？”
小白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当即就攀到了杨舒铭肩头，化成了个模样奇怪的器械。
“怎么可能有我不行的事儿？不过，白帅啊，你们要待几天，这也太费能源了，我可撑不了太久。”小白嘟囔着。
杨舒铭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软绵绵的感觉，是高原反应。
“问题不大吧，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应该不需要呼吸机……”杨舒铭本能地便想拒绝，他跟着白定泽来古地球，是为了帮忙的，可不是为了来拖后腿。
白定泽略一思索，同意了。
胶囊飞船倒也能提供氧气，但是能源更少，也用不了多久。至于小白，确实不应该把能源用在供氧上。
杨舒铭也松了口气，他对高原反应印象不太深刻，依稀记得有些人比较严重，有些人则没关系，适应了就好。
白定泽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费能源了，杨舒铭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有如释重负，也有丝委屈。
不过，白定泽大手一挥，“咱们先退到低处去，等有解决方法了再回来。”
哎？杨舒铭心头一暖，原来，他没有放弃自己啊。
退到平均海拔1000多米的地方，杨舒铭再出胶囊飞船的时候，就没了那种无力感。看来，这个高度对他来说，还算可以适应。
白定泽把杨舒铭赶到了胶囊飞船外边，还给他扔了套奇怪的东西出来。
“这是古地球时代的露营装备，里边有安装示意图，可以撑出来个帐篷。我还有事要忙，这就交给你了。等你搭好了我再出去，让我坐享其成下。”
杨舒铭懵懂地接过这包裹，猛然间才反应过来，白定泽这意思，是要和他睡同一间帐篷了？他心脏狂跳，巴不得赶紧把这帐篷搭好。
杨舒铭将包裹打开一看，里边有好多根老旧的不锈钢管，还有一大块说不出材质的布料。
如今，各种纳米高分子新材料充斥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像这种金属材料，已经很少有人会用了。也不知道白定泽是从哪里找到这些的？
凑过去闻一闻，杨舒铭甚至能闻到那块奇怪布料上的霉味。这种味道，杨舒铭甚少接触，他倒觉得这比联盟主星那过滤了无数次的空气生动多了。
杨舒铭比照着安装示意图，像搭积木一样搭起帐篷来。这并不难，他甚至有空抬起头来，欣赏下古地球的夜空。
白定泽选的这个地方，是片空旷的原野。
脚下野草繁茂，头顶皓月当空，星星像撒了满锅的盐巴，疏密有致地闪烁着。
星空，是宇宙的浪漫。
星光经过漫长的时光，才能到达古地球，等星光到达的时候，那颗闪耀的星星说不定已经湮灭了。有星星闪烁着熄灭，可杨舒铭却不知该不该替它惋惜，此时此刻的惋惜，只能怀念千万年前的就已经发生的事。
联盟主星上也有星空。
为了安抚那些在古地球上生活过的联盟民众，主星上的星空可谓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因为没空气污染，还显得更闪亮一些。
可杨舒铭却更喜欢古地球的星空，因为真实。
杨舒铭望着广袤星空，心中躁动渐渐平息下去。就算人类现在有了八百年的生命，但对整个宇宙来说，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对白定泽的这份好感，也注定了渺小得换不回一声叹息。
在杨舒铭忙着搭帐篷看星星的时候，白定泽在胶囊飞船里也没闲着。他故意支开了杨舒铭，是为了查找和高原反应有关的资料。
人类离开古地球之后，大概永远都没机会有高原反应了。所以，大宇宙时代，关于高原反应的记载少之又少，只有少数和古地球时代相关的古籍，才略有涉及。
小白也不懂高原反应，它再智能，也处理不了不曾学习过的东西。没办法，它只能帮着白定泽筛选甄别信息，把所有和高原反应有关的信息都给列出来。
“红景天？”白定泽目光在这条消息上停了下来。
他搜到了不少和高原反应有关的消息，可都没什么实用性，无外乎多休息，慢慢增加海拔高度，也就这个中药红景天看上去靠谱点。
中药么，大宇宙时代已经没这门传承了，但白定泽以为，这种流传了几千年的医术，大概率是有用的。
联盟主星有不少古地球时代的动植物，多是具观赏价值或者实用价值的，在白定泽的记忆中，是没有红景天的。毕竟，再也不会有高原反应了，这种植物大概是被联盟放弃了吧。
白定泽又仔细看了遍和红景天相关的内容，把它的样子牢牢记在脑中，便打算等天亮之后，去赤藏高原上找一找。
白定泽出了胶囊飞船，就看到杨舒铭搭好的帐篷。还挺像回事的嘛，白定泽轻轻一笑，朝着杨舒铭走了过去。
杨舒铭躺在草地上，用头枕着胳膊，似乎是看星空看累了，此时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