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人路过,便朝着真真打趣,“哟,真真,你家的舞蹈演员又出来了?”
真真轻轻“嗯”一声便罢,也不多说什么,她耐心地等在那疯女人身边,时不时问上一句,“妈,咱们回家吧。”
小白从真真怀里跳了下来,一直围着两人打转。
杨舒铭突然就有些怀疑,说不定真真是因为有这么一个母亲,才格外懂事早熟呢?
眼看夕阳要落山了,周遭光线也逐渐暗了下来,真真有些吃不消了,她伸出手去拽了拽那疯女人的胳膊,“天要黑了,该回去了。”
真真等了那许久,语气仍不带一丝急躁,只是隐隐透出股担忧。
可谁料,那疯女人却一把将真真推倒在地,“我不跟你走,你这个害人精!”
真真眼中闪过一丝隐忧,她挣扎着想起身。
杨舒铭看不下去了,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拉起了真真,朝着那疯女人道:“你再不走,天就黑了,咕咚就要出来抓人了!”
那疯女人眼中惊惧交加,扑过去把真真拽回怀里,搂得紧紧的,“不要!别抢我的孩子!”
得了,疯女人这会又把真真当孩子了。
杨舒铭在联盟主星,还没见过疯子,今日一见,不免觉得匪夷所思。他明白了,这疯女人比真真还像个孩子,需要用哄小孩的方式去忽悠。
虽然杨舒铭也没哄过小孩,但大致套路是知道的。
“好,不抢你的孩子。那咱们回家,躲在屋里,咕咚就找不到咱们了。”杨舒铭一脸认真地对着疯女人说道。
疯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重重点头。她力气还真是大,直接把真真抱在怀里,朝身后的屋子走去了。
看身量,真真约莫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已经不算轻了,可疯女人一下子就把她抱起来了。像抱婴儿那种横抱的方式,此刻显得格外奇怪。
到了屋里,真真朝杨舒铭道谢,“谢谢你,我都不会哄她。”
杨舒铭心头一阵酸涩,真真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不仅没人哄,还需要去操心别人,也太难为她了。杨舒铭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来安慰真真,好像怎么说都不合适。
“你先坐会吧,我去煮饭。”真真说着,便朝着厨房去了。
煮饭。
杨舒铭倒挺喜欢,他觉得能把食材变成一道菜,是一种创造的过程。只是,大宇宙时代,已经没多少人能欣赏这种乐趣了。
但杨舒铭只是空闲时偶尔为之。真真,恐怕是日复一日,都不得不做饭给她妈妈吃。
疯女人并不看杨舒铭,只低头去和小白玩,她一边哼着听不出调子的歌,一边拨弄小白的耳朵。小白躲了几次,见躲不过,便不情不愿地由她去了。
不得不说,疯女人安静的时候,还是挺美的。
虽然有些富态,但皮肤很好,五官也有种古典韵味。在真真的身上,还暂时看不出她的影子,要是真真长大之后成这样了,那肯定会很漂亮吧。
杨舒铭这么想着,搜肠刮肚翻出来几个哄孩子的小故事,讲给疯女人听。
疯女人显然很久没和人这么聊天了,她“咯咯”笑着,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时不时还会和杨舒铭说一些简单的话。
等真真端着煮好的饭菜过来时,疯女人已经累了,她就那么倚在沙发上,睡着了。真真轻轻叹了口气,将碗放在桌子上,回身去卧室了。
汤碗是大米粥,只有白粥,连个花生米都没放。而盘子里,是看出来什么品种的绿色蔬菜,炒的油亮鲜嫩的,卖相不错,可是连一丝荤腥都没有。
杨舒铭心想,这要天天吃白粥青菜,正常人都得被逼疯了。
真真抱着条毯子出来了,那毯子比她还长,被她悉心折了几道,抱在怀中。真真无声地帮疯女人盖好毯子,又拿湿毛巾细细给疯女人擦了脸。
这才在桌前坐定,朝着杨舒铭道:“一起吃吗?锅里还有些在热着。”
杨舒铭连连摆手,他是肉食动物,让他吃草他可不乐意,“不用了,等会我回九叔那边再吃吧。”
真真没有勉强,只淡淡点了点头。
杨舒铭抱着小白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问真真,“会觉得辛苦吗?”
“她不经常这样,好的时候还是很好的。”真真灿烂一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漂亮的月牙,终于有了点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该有的表情。
杨舒铭哄了半天疯女人,又是唏嘘疯女人惨,又是唏嘘真真更惨。他唉声叹气地回到了九叔家,一进门,便发现白定泽已经回来了。
那个据说擅长修机甲的老五也在。
几个人正在桌上吃饭,杨舒铭默默祈祷,千万别和真真家一样只有青菜,千万别整个村子都吃素!
“小铭回来了,还没吃吧,赶紧过来坐。”老九朝着杨舒铭招了招手。
杨舒铭急急忙忙洗了手,来到白定泽身边坐下。
还好,有肉!
老五跟老九大概讲了下飞船的事,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种小毛病,给他三天时间肯定能修好。
三天。
这点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白定泽找到他想找的东西。话说回来,杨舒铭其实并不知道白定泽来古地球有什么目的,白定泽不说,他也不敢问。
白定泽似乎是怕这里的人能听懂联盟语,宁可憋着也不多和杨舒铭说话,只默默吃饭。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竟然是疯女人,带着真真一起过来了。
疯女人的神情,看上去已经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了,她一手拉着真真,忐忑地站在门口小声问道:“老九,这些人是从联盟来的么?”
老九站起身来,朝着她们道:“进来说吧。”
疯女人局促地在桌前坐下,她冲着老五点头致意之后,便紧张地盯着老九道:“可以拜托这些人,把真真带走吗?”
“你说什么傻话?那你怎么办?”老九似乎很不满,直接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真真冷眼看着,并不出声。
疯女人双手绞着衣角,哀求道:“我没事的,反正我犯病的时候也不会伤人,大家不用怕。”
老九似乎被说动了,他叹了口气,朝着真真问道:“你想去么?”
真真沉默着点点头。
老九看样子是打算妥协了,但仍朝着疯女人道:“这事我也拿不住了主意,不然你明天去问问二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