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扣在车窗边缘,她摇头,牙齿在唇上划过,眼里尽是无措。薛东海用狠劲把爱揉做人生的鸦片烟,逢场作戏,挥霍生命,他就要让她疚,让她恨,让她念念不忘,死也要让她知道,是她,欠他的。
“胖子,他是要恨我一辈子的。”
“大嫂……”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紧,双指在眼角抹了把,“谁欠谁的,哪能说清呐……哎,那我过去了。”面包车驶出,浓黑的尾气呛得妃瞳咳嗽,她往回走,晚风是深入骨髓的冷,放在时间天平上的爱,渐渐失去重量,而疼痛,却是刻骨铭心。
主卧的灯熄灭,妃瞳走进房门的时候,人影闪动,董御琛突然扼住她脖子猛地往墙边推,“谁都可以,就你不可以!”她惊慌地看着他冒火的黑眸,他视线下移至她隆起的小腹,压住愤怒将她推开,径直朝大门走了出去。
董御琛这一走就十几天,那晚他骤然的失控仍令妃瞳心有余悸,她不知他到底怎样了,他有时会出差,但未曾这般悄无声色。下楼时,她发现今天的佣人格外勤奋,以前还没见过他们这么用功大扫除,窗明几净,瓷砖闪闪发光。妃瞳终是没能忍住,叫住正在一丝不苟拿着放大镜检查结果的管家,“你家少爷哪去了?”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放大镜把他眼睛放得特大,“您不知道?少爷交待这期间会在公司吃住,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了……”妃瞳疑窦顿生,他在后面叫住她,“我见小姐一大早出去了,说要准备一份大礼,少夫人要不……”
妃瞳转身,唇角漂亮弯起,“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与我无关。”管家急了,“今天是少爷生日啊!”
妃瞳清澈的眼眸满是惊讶,“他生日?”他点头,说在国内过生日少爷还是第一次,她从没留意过董御琛的生辰,更不用说从他身份证号窥出端倪。她从杂志架上随意取下一本生活杂志,翻了好几页,就被上面淡蓝色的蛋糕吸引住视线,那淡绿的叶子,小巧的百合,蓝白相间停在蛋糕表面的蜻蜓格外清新。
董御琛坐在皮椅,伸手合上手提。看到他这个动作,长桌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期间的会议,大会小会不断,估计再这样下去,全员非崩溃不可。众人慢慢离开会议室,他仍安静坐着,五指在手提表面弹动,在思索着什么。
低声的抱怨传入耳畔,“哎……你说少董想什么,原本的投标计划就很完美了,这样一改,公司资金压力就大了,还得罪了联合体的其他公司。”
“今天下午不就开标,少董若中不了,我们甭指望过上好日子。”
董御琛讽刺地牵起抽了下唇角,眼神尽管疲惫,却很锋利,旋开手机盖的时候发现短信堆满了信箱,他用拇指点开了中央的语音信封,董夏鸢甜美的声音传来祝他生日快乐。他眼神缓缓变得柔和,每年他生日她总是第一个祝福,甚至于在她的提醒下,他方才记得,原来自己又长了一岁。
董御琛一直把短信往下拉,没看内容,只看了发件人便悉数删除。她居然不联系他,他想如果有天他人间蒸发,会不会她就只当他是个不痛不痒的梦。五指越握越紧,抓成拳头,狠狠砸在会议桌上。那张在妃瞳手袋掉下来的照片盘旋在他脑海挥之不去,那纠缠的躯体,交叠的唇瓣,一直撞进他心里。
“少董,司机已经准备好了。”秘书敲门通知,他抓起搭在椅背的外套,在抬头的刹那已恢复倨傲冷漠的神色。
B市城北商业中心区在土地整理储备中心现场正式开标,董御琛和身后三两助手沿着豪华的走廊向前走,那威慑的气场令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在拍卖厅前,他目光一紧,停住了脚步。
走廊靠边相隔不远依次摆放着名贵的花瓶,繁复典雅的瓶身映着璀璨的灯光分外耀眼,那端的人缓缓止步,为首的男人单手插袋,刘海洋洋洒洒覆住眼眸,笑得邪魅而漫不经心。
薛东海走向董御琛,气场从两人身上发出,亮堂堂的走廊顿感阴风阵阵,他伸出手,“久违了,董先生。”随后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凑近他耳边说,“怎么,最近夫妻生活和谐不?”
董御琛闻言一凛,幽黑的眼眸如刀锋利,若眼神若能杀人,薛东海必倒毙于前。
薛东海只是笑,得逞地低下头,“不答话,是因为太和谐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因为太不和谐让她另觅新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