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僵在了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
缓缓地蹲下，捡起一块碎片，我放在手腕处比划了一下。
这碎片一刀划下去，应该很疼吧。
这块玉佩是我们出生时，母亲赠予我们的。
让我们长大后，遇到了爱情，便将玉佩转送出去。
弟弟曾经笑得格外的幸福：“姐姐，我想我要把我的玉佩送出去了。”
但他的尸体被挖出时，手上就握着这块玉佩的碎片。
碎片上的血殷红得刺眼。
手腕上的划痕冒出的血过多，多到等我见到他时，地上全是血。
手腕上凝结的血红得有些发黑，衬得他没有被鲜血浸染的肌肤，格外的白皙。
我并没有着急给弟弟敛尸，而是拍了张照片匿名发给了时尧。
我要他永远记住我弟弟生命走向尽头的模样。
见我一动不动地蹲着，拿着碎片比划。
时雅不知所措地跟着蹲下，伸手握住我的手。
“嫂子，你在干嘛呢。”说着就准备把我握着碎片的手挪开。
我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空洞，顺着眼眶滴落了一滴泪。
时雅正巧对上了我的眼睛，她的手不自觉的顿住。
就在这时，时尧走了进来。
见玉佩碎片即将落到我的手腕上，他目眦欲裂。
疾步走进，狠狠地一把推开时雅，夺走我手上的玉佩。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如梦初醒，怔怔地看向时尧。
“哦，没事，只是刚刚雅雅不小心摔碎了我的玉佩。”
时尧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用力地将我拥入怀中，力气过大，让我觉得有些窒息。
“姜姜，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似是疯了般，嘴里不停地说着这句话。
时雅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疯狂的哥哥，她讪讪地伸手想拉开我们。
“哥，哥哥…”
感受到他人的触摸，时尧仿佛被触及了雷点。
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手掌狠狠一扬。
“啪！”
“滚！都给我滚！谁也不能把我和姜姜分开！”
无缘无故被扇了一巴掌的时雅，捂着疼痛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时尧。
“滚！给我滚！”
时尧手指房门，就像一只发怒的狮子，眼睛里的怒意仿佛要化作实体喷涌而出。
“好！好！哥哥你居然凶我！”
时雅像只受伤的刺猬，怒瞪了我一眼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没有了他人干扰。
时尧像是失而复得般，再次用力搂住我。
“姜姜，姜姜，你要永远陪着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我轻轻地拍着时尧的后背，安抚着他，眼里尽是笑意。
“好，姜姜最喜欢和你在一起了。”
12
这次时尧并没有去哄妹妹的意思。
他不让我收拾玉佩碎片，让我去休息。
一个人默默地将所有碎片收拾干净了。
至此，时雅和时尧的关系更差了。
至少，我再也没有听到过他们俩的通话。
因为失忆，我并没有继续工作，时尧说，没关系，他可以养我。
我问他，我没有了收入，那还怎么给雅雅买包包。
时尧的面色一黑：“她想要包包可以自己买，下次她要求你帮她买东西，你就让她自己来找我说。”
这几天，只要和他提起时雅，他便会不高兴。
13
上个星期，我跟他说，我很想知道我原来的生活是怎样的，让他跟我说一说。
他有些兴致勃勃地开口，但说着说着，他忽然停顿了。
虽然他很爱姜回，但他从来都只顾着自己，没有关心过姜回的生活。
一让他回忆，他才发现，记忆原来那么的局限。
他低下头，沉默了。
于是，时尧开始四处寻访，试图拾起姜回生前的生活点滴。
他去了趟姜回生前打工的烧烤店，一提起姜回，老板娘就一脸同情。
“姜回这小伙子，也是个可怜人，他打了好几份工呢，经常连轴转，有时候为了省钱，一顿就吃一个馒头，他一个年轻人，哪里吃得饱啊，问他为什么这么缺钱，他也就笑笑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时尧将账单付了后，连东西也没碰便走了。
老板娘问他要不要给他打包，他好似失了魂般，完全没有听进耳。
老板娘将东西收拾干净，跟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老板念叨着：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年轻人，你说他和姜回是什么关系呀，他为什么要打听姜回的事呀～”
老板此时忙得脚不沾地：“不是我说你，老婆子，既然是第一次见，你怎么就那么嘴碎，把人家姜回的事儿随便告诉人呀。”
老板娘撇撇嘴：“你知道个屁，前段时间，姜回的姐姐来过，那长得，和姜回几乎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是龙凤胎。她跟我打听姜回的事儿，听说姜回有时候只吃一个馒头的时候，一下子就哭了，吓得我老婆子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后面她嘱咐我，如果有人来打听姜回，那就照实说，我当时还奇怪呢，谁会来打听姜回，谁知道今天这个男孩子就来了。”
“听姜回姐姐说，姜回现在去另一个地方生活了，很快就会获得幸福，老婆子我真是打心底里为姜回高兴呢。”
老板感慨地啧啧两声，两人便又被新来的客人打断，继续忙活起来了。
14
老板和老板娘不知道为什么姜回为什么这么努力赚钱，时尧知道。
应该说，他现在才知道。
时雅时不时就要换新包，爸妈虽然宠她，也不会花那么多钱，给她买那么多名牌包。
他也没有给她买。
那么，全都是姜回给买的。
他原本没有在意，只不过是几个包罢了，妹妹开心便给她买吧。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细想过。
姜回不过才刚毕业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给时雅买包。
而时雅总是任性地跟姜回提要求，自己也一味纵容，给一向隐忍的姜回带来了多大的压力，多大的苦难。
再加上自己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姜回承担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
长期下来，他该有多么的崩溃。
这，就是他自杀的原因吧。
15
看着时尧失魂落魄、漫无目的地走在前面，我转了个方向。
商场里，我看着穿梭的人群，不明白，有些女孩怎么能如此贪慕虚荣。
自己经济条件不允许，便拖别人下水，让别人卖命赚钱供自己背名牌包包。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小莱！”
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我的肩膀，一下子将我搂进了怀里。
“小莱！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我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
而后，声音变得格外亲昵，“我好想你。”
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往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后，谨慎地问道：“你是谁？”
还没等那个男孩子回答，另一个女声响起。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时雅紧张而迅速地从我的身后跑来，挡在了我和男孩中间。
“咦，程澈学长，这么巧，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好久不见。”
她表现得很惊讶，态度有些亲昵。
程澈礼貌一笑：“不好意思，你是哪位，麻烦你让一让，你挡着我看我女朋友了。”
时雅的微笑顿时僵在了脸上：“学长，你忘了我吗？我是大学时文艺部的时雅呀。”
程澈曾是学生会主席，学弟学妹众多，在他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学妹的身影。
见程澈仍是一脸的陌生，时雅有些黯然。
但她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她尴尬地开口：“那个，学长，这个是我嫂子，不是你女朋友，你认错人了。”
程澈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这位学妹，我的女朋友我比你熟悉吧，不需要你帮我辨别。”
见程澈油盐不进，时雅转头对我说：“嫂子，你最近身体不好，就别出来乱逛了，快回家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程澈，就当遇到了个痴人，不再理会，转头离开。
程澈见状，想追上来，却被时雅一把拦住。
“学长，那人真不是你女朋友，那是我嫂子，她身体不好，你还是别打扰她了吧。”
程澈一把推开时雅，却又被拉住。
“程大主席，你这是要去哪呢，咱们班级聚会，所有人都到了，都在等你呢。”
“是啊，程澈，你怎么这么磨蹭，快走快走。”
说罢，两人便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地架着他走了。
程澈走了，但时雅却没有走。
她痴痴地望着程澈的背影，眼里的爱意满满地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