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
昏倒之后,她的身体应该一天不如一天才对,怎么会变得更好了呢?
就是因为奇怪,所以她才答应了中心医院那位瞿医生,来医院做全面体检。
反正瞿医生说了,体检全部免费。
既然是免费的,那不做白不做。
司家房子是赎回来了,但生活开销依旧紧凑,让她自己花钱体检,那她是一万个舍不得的。
不过她是不信自己的身体变好是因为温宁了。
温宁满口都是谎话,之前她信了她,那是信了邪了。
但到底是她主动要让温宁上门来冲喜,现在温宁惹了事,她于情于理还是得去一趟山水小筑。
她想,自己拖着这副老骨头去求一求秦一宇,秦一宇应该还是会给她这个面子的。
等上了车,司楠自己慢慢坐到了车上。
他不是不能走路,他的腿没问题,但问题是,他胸口肋骨还疼着,走路时的震动会疼得他嘴唇发白。
现在上了车,他胸口又是一阵疼痛。
医生说,他这肋骨,只能靠自己慢慢养。
司楠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疼痛问:“奶奶,你去找秦一宇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帮温宁说话吧?”
“没错。”
司楠眼睛一瞪。
“还真是啊?奶奶,你糊涂了吗?她都已经被我们赶出去了,你还管她的死活干什么?再说了,就算管她,也该是甘唐和她自己去找秦一宇,我们费这功夫干什么?”
司老太太曲起膝盖往司楠头上一敲。
“别胡说!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们要她进门冲喜,才有了后来这一件件的事情。解决完这件事,我们跟她……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司楠和司远本来还想再劝,听到最后这一句“互不相欠”,却是很默契地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温宁就是个惹事精,撒谎精,扫把星。
互不相欠也好。
谁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然后来司家道德绑架他们?
他们司家现在可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更接纳不了来打秋风的人。
“那就去吧,不过,奶奶,这可是最后一次我们帮她了。”
“嗯。”司老太太闭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皮子一直在滚,明显是在想事情。
约莫一个小时后。
车子才从主干道,驶入了山水小筑。
……
山水小筑7幢。
秦一宇手捧着手里的鉴定单,一手夹着根烟。
他其实不抽烟,但这一刻,他神差鬼使的就跟心腹要了支烟。
“点、点上……”
秦一宇声音颤抖。
鉴定单刚从医院出来,还散发着打印机的淡淡余温。
找了这么久的人,突然有了明确的指向,还已经出了报告。
但是,他突然不敢打开了。
心情,大概跟“近乡情怯”这个词有点关系。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内心非常矛盾。
他既希望自己找到了小六,又不希望温宁就是小六。
因为他……差点拔了温宁的指甲。
十指连心,如果真拔了,那该有多痛?
只要想一想,秦一宇的手都要开始发抖。
只听“咔嚓”一声,心腹点了打火机小心护着火苗递到秦一宇面前。
秦一宇吸了口烟,吐出白雾。
脑子这才清醒了一点。
“大少爷……您还不打开吗?”
心腹见秦一宇一支烟抽完还没有打开鉴定单,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他们找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只要打开折成两折的鉴定单,就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怎么大少爷迟迟……
旁边的人低声在心腹耳边低语了两句。
那心腹一愣,瞪大了眼睛。
他不在的时候,大少爷居然差点……拔了温宁小姐的指甲?
这、这……
这也难怪了!
老爷子要是知道,恐怕是要扒了大少爷的皮!
秦一宇拿着那彷佛烫手的鉴定单,终于开始摊开来看了。
前面的一大片字他没那个耐心看,直接看到最后结论处。
什么赫然写着:肯定亲子关系: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0.9999。
秦一宇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是小六……”
温宁,真就是小六!
是他们家这一代唯一的女丁!
秦一宇差点脚一软瘫在地上。
但呆愣之后,狂喜便涌上心头。
他一双眼睛瞬间湿润。
“是她,是她!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她了!”
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尤其是那个动手差点拔了温宁指甲的人,他浑身一抖,差点两眼泛白晕死过去。
——吓晕。
谁都知道,六小姐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更是老爷子后半生的郁结。
当初就是老爷子把六小姐带出去,然后走失了的。
老爷子回来,年轻时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居然连哭了一个月。
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用钱买了药物堆叠起来的。
可他……差点伤了这位金贵的人儿。
那人终于支撑不住,跪到在地。
秦一宇看到那人吓得跪下,眼中的欣喜就是一凝。
该死!
他差点忘了,还出过上午那档子事。
头痛。
怎一个头痛了得?
“你……”秦一宇指了自己最信任的一个手下过来。
“你去打听打听,温宁都喜欢些什么?她喜欢什么,你就准备什么礼物。”
他得先投其所好,才能让温宁原谅她。
“那老爷子那边……我们什么时候通知他老人家?”
秦一宇的表情有些僵硬。
“先等一等再说。小六在沪城关系复杂,等我理清楚了这些关系,亲自跟她说清楚,再直接带着她回京都。”
“是!”手下心里明镜似的。
大少爷这是怕了。
怕六小姐告状呢。
但他们又何尝不怕?
所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打算先把找到六小姐这事儿往死里瞒。
只是下一秒,有人进来报告。
“大少爷,司家老太太带着司家两个少爷过来,说是要见见您。”
秦一宇一抬眉,下意识问:“哪个少爷?”
“司远和司楠。”
“司冥没来?”
“没有……”
那就不是来为温宁的事情找他算账的。
他不久前接到了银月的电话,话里话外让他不要对外透露司冥已经苏醒的事。
他是见过司冥的本事的,不想跟这样的人为敌,所以一口答应了。
就是不知道,司家老太太这一趟过来找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