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十分热闹,街上的人摩肩接踵,一走过来都要快被人挤成肉饼了。
幸好她下来的时候带了两个丫鬟,帮忙开路,这才顺利的挤到了白文玉身边。
“请问是白公子吗?”
文玉故作好奇的请问道。
“我是,你是……傅将军的人?”
白文玉见过她,是将军府里的一个侍妾,不过一个侍妾,竟然也能在这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抛头露面的闲逛?
将军府对于侍妾的管束,未免也太松散了吧。
他心中疑惑,面上客气问道:“请问这位姨娘找我有事吗?”
“我只是给我家夫人带个话。”文玉边说着,边抬头,指了指对面琳琅阁窗子的方向。
白文玉抬头看去,正好对上柳九安的目光。
“我家夫人说,想请你过去叙叙旧,不知道你可有空?”
“有空的。”
他看了一眼略显冷清的琳琅阁大门,又看了一下被顾客围得水泄不通的多宝阁,心中多想了些事。
到了琳琅阁二楼,白文玉进来,语气熟稔的打招呼。
柳九安请他入座,叫人上了些点心和瓜果。
“不知夫人找我有何要事?是关于多宝阁的事情吗?”
“非也,我只是关心老朋友而已,想想看,你之前还是白家的少东家,接管家中大半产业,如今……
你被白家扫地出门,我是担心你看到白二爷顶替你的位置做的比你成功,你心里会不舒服,所以叫你过来想劝劝你,放宽心别难受……”
柳九安东拉西扯一大堆,反正就是没说出真正目的。
“我没什么难受的,别看多宝阁如今表面风光,实际上,最多也就风光这一两个月了。
我敢笃定,不到半年,多宝阁绝对会彻底关门大吉,而且不止这一家,苏州扬州各大州府大城的多宝阁,都会陆续倒闭。”
柳九安看他说得笃定而无情,突然起了试探之心:“看到你辛辛苦苦维持的家业,被人当做儿戏一样来糟蹋,你不觉得难受吗?”
白文玉冷笑了一声,看向对面多宝阁的眼神满是嘲讽。
“刚开始是挺难受的,但是见识过了所谓亲人的嘴脸,我现在只会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柳九安笑了,和白文玉相视一笑,两人的笑容都没有半点笑意。
因为他们都清楚,白家虽然在乱折腾,但是无奈底子太深厚,就算折腾,就算自寻死路,他们也会死的比旁人更晚更慢。
从刚才对方说的话,柳九安还注意到了一个特别的点,原来这位白二爷,竟然还在各大州府开了多宝阁?
若真是这样的话,只怕已经投进去不少银子了。
柳九安冷眼看白文玉:“如果多宝阁的经营出现问题,只怕白家的人会找回你们父子,求你们当家,你到时候会选择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一旁站着的文玉也微微侧目。
“不会了。”
沉默了一会,白文玉笃定的说道。
他以往是个精于算计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如今提起白家,眼里的愤怒几乎都无法遮掩。
“别说的这么肯定,毕竟白家富甲天下,这么大一笔财富,你若是放弃继承,那该多可惜。”
柳九安摇头。
她原本还想鼓动白文玉,到时候再掺和进去跟白二爷争夺家产,但是眼下看来,这计划似乎行不通。
“白家从投靠了赵王开始,就已经累如危卵,与其兢兢业业,挽救一个身子都烂了的白家,不如我自己开创一个全新的白氏家族。”
白文玉昂首挺胸,淡然的话语,透露着万丈豪情。
或许是经历过了太多的事情,他如今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恍惚间,柳九安甚至都觉得他有些陌生了。
“自信总是好的,柳氏商号如今正在逐渐做大,原本还想拉拢你,给你当个二东家,现在看来,不必了。”
“多谢你的好意,我更喜欢为自己而奋斗。”
两人坐下,老朋友之间叙旧,气氛轻松而愉悦,外边秦阳敲了敲门。
“进来。”柳九安放下手中茶杯,往门口看去。
秦阳进来了,身边还带着白歆儿身边伺候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今日穿着一身喜庆的粉色衣裙,头上插着几只红色的珠花,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喜气洋洋的气息。
她一进来就满面堆笑:“见过傅夫人,我是白姨娘身边伺候的人,从睦州府回汴京,夫人也见过我几次,不知夫人还记得我吗?”
柳九安哪里还记得她,笑了笑,也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家姨娘让你来做什么?”
“多宝阁今日开张,客似云来十分热闹,也请了不少小姐夫人前去捧场,我家姨娘从窗口看到夫人,所以特地派奴婢前来邀请夫人前去捧场,不知夫人可否给这个面子?”
柳九安眼角微微勾了起来,转过脸看向白文玉,又看向那个从进来就一直忽视白文玉的丫鬟。
“你家姨娘让你请我,难道没有请其他人?比如我旁边这位?”
柳九安指了指白文玉。
小丫鬟看到白文玉,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心虚,小声说:“二爷给大爷跟少爷送了请帖,现在也可以去,奴婢这次来,只为单独请夫人,请夫人赏个脸。”
看这丫鬟明明心里尴尬的很,却还要强颜欢笑,挺不容易的,柳九安便从椅子里起身,对白文玉说:“你敢不敢陪我一块去看看热闹?”
白文玉掀起衣摆也跟着起来了:“有何不敢?”
那个小丫鬟在前边带路,心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等会儿姨娘见到少爷也跟着来了,会不会发火。
“傅夫人竟然赏脸来了,可真叫我受宠若惊。”
丫鬟带着他们专门从贵客的通道上了二楼,放眼望去,只见雕梁画栋,粉黛飘香,排排列列的货架整整齐齐,完全就是克隆版的琳琅阁。
各位夫人小姐们,都在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的介绍下,翻看着货架上新奇且实惠的货物。
白歆儿原本正在跟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说话聊天,眼角余光看到柳九安来了,忙笑着过来打招呼。
不等柳九安开口,白文玉皮笑肉不笑的站出来:“许久不见了,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