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由,真是现实得让人瞠目结舌。
梁文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有了更好的出路了吗?”
不然怎么会拒绝他的举荐。
越信面色凝重,最后不情愿的点了头。
“其实那也不算好的出路。”越信自小家中还算富裕,不过因为父亲后来染上了赌博,家财全部败光,还欠下不少高利贷。
后来,他父亲被高利贷追债的人打得重伤,最后无钱医治重伤而亡,把他们欠高利贷的钱,也利滚利,越欠越多。
欠下的银子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再加上那不断加多的利息,若是没有其他赚钱手段,只靠耕田种地,与人做工,这辈子下辈子加起来都没希望还清了。
原本当个小吏也是不错的出路,但是这不可能了。
因为即使有梁文灿这个王子举荐,他最多也就是能当上个九品芝麻官,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白文玉白公子曾亲自招揽,说我只要答应为他家效力二十年,他就帮我还清所有欠债。”
越信笑了笑,问梁文灿:“殿下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出处?”
“白家……”
梁文灿眼中掠过一抹微妙深意:“白家富甲天下,被白家招揽,确实算个不错的出路,但是现在白家处境微妙,二十年……谁知道以后白家是不是还能够富甲天下。”
反正就他所知,被皇室记挂上的富商,没几个有好下场。
眼下之所以不动手,不过是顾忌着动手会造成大乱而已。
这也就算了,白家在越发激烈的太子之争中,竟然企图两头讨好。
将来新皇登基,不管新皇是谁,都会记恨上白家,顺手拿白家来杀鸡敬猴……
他几乎都能预料到白家的下场了。
“殿下这话什么意思?”
越信眉头微皱,隐约听出了那一点微妙之意。
皇室中人消息自然比较灵通,梁文灿说出这种话,估计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白家要出事了吗?
他家中还有五十岁的老母需要赡养,他要是被牵连……
越信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似乎被吓到了。
“这话不好对外说。”梁文灿对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能不能领会我的意思,就看你够不够聪明了。’
他也是故意这么做的,这样一来才能更好的挖墙脚啊。
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梁文灿颇为可惜的拍了拍他肩膀。
“这般才华,若是不小心牵扯到什么不该牵扯的斗争中被连累了,也太可惜了。”
越信嘴唇动了动,眼中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好不容易以为有个出路,有个希望,难道就……”
一看自己竟然把人吓得失去人生希望,梁文灿心里不免愧疚,急忙打断他的话道:“我这倒是有个好去处,你可听说过琳琅阁?”
越信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之前倒是想过去应聘琳琅阁的账房,结果人家早就招满人了。
“琳琅阁的东家与我交情颇深,你若是有意,我可以去接你去她那里,她最近也在招擅长算筹之术的人才。”
边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块温润莹透的玉佩交给越信。
“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找她,只要让她知道你的真本事,白家给你的,他也会一样不少的给你,甚至可能给的更多。”
毕竟柳九安爱惜人才那可是出了名的。
“多谢殿下。”
犹豫了半晌,越信收下玉佩,看来明日就可以抽空去拜访琳琅阁东家了。
梁文灿给他指明地址,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越信这才告辞离开。
隔天,东方渐吐鱼肚白,朝阳从云层中露出,暖暖的晨光,昭示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柳九安好多事情都有了安排,虽然说事情很多,但是作出妥当安排之后,下面的人自然会帮她一一办妥,最后反而闲了下来。
她以为今天可以在屋里好好放松一天,等着傅言舒从国子监回来,就给他做顿好吃的,谁知,早饭时辰过去不久,陆陆续续就有人上门来拜访。
秦阳将所有上门拜访的人全都统一叫到了院子里,调桌安椅,泡茶上点心等等,忙得像陀螺转个不停。
“夫人,那些上门拜访的人都在院子里,他们说他们是擅长算筹之术的人才,特来投奔。”
春溪如实禀报道。
一听这话,柳九安顿时全来精神,人才上门!这可真是难得。
整了整衣衫,柳九安大步流星往院子走去。
院子中央空地,桌椅分为左右两排安放,那些学子们个个入座,柳九安从中间空地走,到了上首坐下。
“诸位今日前来,可有举荐信?”
只有经过梁文灿举荐,她才能放心,专业技能可以考核,但是这身家清白和间谍排除的问题,可都是需要梁文灿来把关的。
“殿下考核之后,都给我们写了举荐信。”
众人纷纷交出举荐信,春溪一桌一桌走过去收了信送到柳九安桌前。
其实这些人原本以为可以去户部谋个差事,谁知道那为户部尚书大人眼睛长到头顶上,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寒门学子放在眼里。
即使户部缺专业人才,他更加愿意去世家大族借人,也不愿意用他们这些寒门学子。
无奈之下,他们这些人只能听从梁文灿的建议,来这儿找个差事。
柳九安看了一下这些举荐信,眉飞色舞十分高兴。
“我这只是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若是有真才实学,我绝不会亏待人才,但相反的,谁也别指望我会看在那位殿下举荐的面子上,容忍那些滥竽充数之人。”
柳九安叫了春溪过来:“你去书房把我之前给言舒准备的算数卷子拿过来。”
她要用那些卷子考核这些人,具体了解这些人的真本事,好根据他们的真才实学安排合适职位。
那些卷子是柳九安为了培养傅言舒的算术能力而特意出的。
傅言舒有她的言传身教,在汴梁,数学可谓算得上是大成了。
那些卷子,对于没有名师教导的众人来说自然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