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说你这个狗玩意，你不认识我？”三叔公眉毛瞬间立了起来，虽然一副生气的样子，但是声音却十分虚弱：“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谁给你偷面吃？谁带你去抓鸡补身子？要是没我，你能活蹦乱跳长这么大吗？”
柳九安听着颇为诧异的看了顾神医一眼，没想到爷爷还有这个经历呢。
不过这个三叔公虽然辈分大，但是看着可没有爷爷大，这事说也应该是爷爷说，怎么反倒是三叔公说了？
顾神医憋了半天气也没说出来话。
上面江南知府又问了一句：“顾神医，他说的可是真的？”
顾神医这一老头子，声音委屈的跟什么似的：“回大人话，他是偷面给我吃了，可他偷的是我家的面。他也抓鸡了，但是我一块也没吃到，就喝了点汤。而且那鸡是我家的鸡。他就是个流氓！”
“那鸡营养就在汤里呢！我把好东西给你吃了，你还不感激我？反倒是咬我一口？顾神医啊顾神医，我小时候还觉得你挺好的，没想到你这么没良心啊。”
三叔公说着说着把自己都给说信，好像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刚刚被公堂严肃吓小的胆子又长了回来，当即在公堂上撒泼打滚：“哎呦喂，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没人养哦！有了后辈他不养我哦！”
柳九安算是明白了，这所谓的三叔公干脆就是一流氓啊。
“大人，草民想问这位老人家几句话，不知可否？”柳九安说道。
“问，问。”江南知府连做了几个手势，还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给这位夫人和老爷子拿个椅子，让夫人坐着问。”
柳九安颇为诧异的看了江南知府一眼，这两次入府衙的待遇是不是差太多了？
更何况这知府大人不是还觉得，自己弄废了他儿子吗？怎么突然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弄得柳九安直觉得自己脖子后面都冒冷汗。
跪在那的三叔公看着两人都有椅子坐，就自己要跪着，当即就要闹。
几个还没等滚，就被两边差人那水火无情棍插住了，两边一用力顿时说不出的疼，一时间就老实了下来。
坐在上面的江南知府擦了擦头上的汗，有意无意的往后看了一眼。
柳九安目光也跟着悄悄往后溜了一眼，这屏风后面恐怕有人。
只是她心头越是紧张，表面上就越是平淡，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叔公，淡淡的问道：“不知三叔公您今年贵庚？”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多大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够让你养的就对了！”
三叔公的眼神滴溜溜的转，一看就不是什么有好主意的人。
“跟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不过跟你刚才说的话却是有关系。”
柳九安笑眯眯的说道：“我爷爷出自清和顾家，是三房的掌房人，清和顾家虽然以清流自居，但嫡系子孙也不至于连一口面也吃不上。”
“他就是吃不上！”三叔公一脸得意的样子：“你不知道他小时候那个样子！他……”
“你亲眼看见了？”柳九安加重了语气。
三叔公顿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声音有点飘，明显就是不自信的样子。
“胡说！我什么时候吃不上饭了！”顾神医气的胡子都要飘起来了。
说他什么都行，说他吃不上饭还有没有天理了？
别说他这个嫡出的了，就是直系庶出的，也从来都没有饿到的时候。
“爷爷，把事情交给我。”柳九安轻声说道。
顾神医哼了一声，抱着胳膊自己生闷气。
三叔公倒是乐呵了：“嘿嘿，我就说你打小就是个受气包，现在连自己孙女都敢叫你闭嘴了。”
柳九安冷冷的看了三叔公一眼：“老人家，你这句话就说错了。若不是今日堂上没有我顾家的人，即便是我，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话。”
柳九安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可她浑身的气势平淡的语气，和三叔公的一对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的意思就是，这个三叔公根本就不配跟他们说话。
三叔公愣了一时，也咂摸过味来了。
只是柳九安压根没给他在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问道：“我冒昧的猜一下，您比我爷爷小了至少五岁。就算您天赋异禀，五岁就能爬树抓鸡。我爷爷也已经小有所成，正跟着上任三房掌房日日学习。”
“据我所知，三房从医，虽不至富贵，但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尤其我爷爷是让人掌房的关门弟子。您倒是跟我说说，我爷爷怎么吃不起饭了？”
柳九安的声音越发凌厉，一句比一句快。
逼得三叔公说不出话来。
几句话说完，三叔公都觉得自己脑子一阵嗡嗡乱响，上堂之前打好的草稿全部都忘了。
柳九安这办法倒是对付商场小白经常用的，只要态度凌厉，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这个问题未必要有用，但是态度一定要严肃，马上就能把那人给问晕了。
“据我所知，顾家在清河县盘根错节，子子孙孙不知道多少，随便提出来一个也是沾亲带故的。你为什么不在清河县养老，反倒是跑到这江南来？莫不是你已经被顾家逐出门墙？想着我爷爷在江南不能及时接到家里的信，就要过来陷害他一个不忠不义？”
柳九安一句比一句问的快。
顾神医站在旁边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江南知府坐在上面目瞪口呆，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可他就是觉得，这个坐着的女人，好像说的每句话都对呢……
“你，你。我，我……”三叔公指着自己半天没说出来话。
这跟他之前订好的词也不一样啊。
想着三叔公微微转头往后看。
柳九安虽然身形微动，可却总觉得身后似乎有谁在看着她。
“报——”一个衙役跑了进来，手上高举着官府信函：“清河县知县公文！”
“呈上来。”江南知府半站起身忙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焦急的模样。
“是！”旁边衙役拿了文件呈上。
江南知府看了一时，一脸愁容的把文件按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