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之前跟在柳九安身边伺候的小宫女突然说：“小青姑娘一直非常得傅夫人看重，傅夫人前些日子还赏了她一只白玉手镯，两根金镶玉簪子，理所当然会护着傅夫人……”
其他下人也纷纷开口，说小青证词不可信。
柳九安环顾四周，这一幕幕，似乎似乎都在将嫌疑指向她。
“陛下，奴婢是宫中的人，绝不会莫名其妙偏袒某一人，奴婢也不是那种爱财之人，夫人赏赐奴婢的那些东西，只是因为奴婢救了夫人上岸，夫人出于报答救命之恩才会给那些东西的！”
“你收了东西，当然会跟傅夫人一条心，自然会护着傅夫人！”
茯苓厉声指责道，说完这话后，茯苓看向床上奄奄一息的恭妃，红着眼睛，那泪珠扑簌簌的掉。
她哽咽着道：“请皇上给我家主子一个公道，她待傅夫人亲如姐妹，不曾想傅夫人竟然恩将仇报！奴婢实在心疼我家主子……”
恭妃听见这话，费劲睁开眼睛，眼里流露出失望和难过，她看着柳九安，费劲的抬手指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自问对你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何要恩将仇报？”
柳九安张口欲辩，承安帝阴沉沉的视线射向她，压抑的声音里，透着风雨欲来的阴沉：“傅夫人，你还要作何狡辩？”
这话分明就是已经认同了那些人的指证，柳九安心中一凉，皇帝都相信了，若无真凭实据，人证物证，她怎么解释也是枉然。
事到临头，她最后竟只能倔强的维持着不心虚的样子。
“陛下明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臣妾绝不承认这是臣妾做的。”
柳九安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举手向天伸出三根手指做发誓状：“臣妾在此发誓，若是臣妾恩将仇报，蓄意谋害恭妃娘娘，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腹中胎儿与我永坠黄泉地狱，不得超生！”
此话一出，满屋寂静，落针可闻。
“夫人何必发这种毒誓……我们是无辜的啊！”小青泪眼朦胧，哭得几乎站不住了。
“我也在此向老天爷阐述，请老天爷开眼，惩罚真正包藏祸心的罪魁祸首！还我一个清白！”
茯苓冷笑说道：“夫人最擅长装模作样，老天若开眼的话，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就该真的一道雷劈死算了。”
区区一个奴婢，竟然光明正大的呵斥一个二品夫人，这在平时简直就是不敢置信的事儿，而现在，没人指责茯苓不合规矩。
因为众人都体谅她这是‘护主心切’。
承安帝眼神复杂，叫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柳九安抬头挺胸，眉眼间都自带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你闭嘴！从头到尾就你蹦哒的最欢！本夫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来指责！”
说完这话，柳九安转头看向承安帝。
“巫蛊之祸有多么吓人，不是因为这东西真的能够害死人，而是这东西能够挑起人心中恐惧，前朝巫蛊之祸牵连数万，至今日，众人还是谈巫蛊而色变。”
柳九提起裙摆郑重跪下，行了一个臣妇的叩拜大礼：“此事看起来证据确凿，臣妾似乎也无可争辩，但臣妾一片肺腑之言不得不说。”
承安帝浑浊的眼睛盯着她，冷声说道：“还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明鉴，此事不宜大肆张扬，否则只会引得公众人人自危，前朝巫蛊之祸，断不可在我汴梁一朝重演，否则有碍陛下英明。”
承安帝深深看着她，久久不语，半晌后，闭上了眼睛：“来人，将傅夫人送至清源宫，待大将军回来后再行审判。”
清源宫，那是冷宫，而且还是最偏僻最阴冷的冷宫。
柳九安自然也听说过清源宫的大名。
“陛下，涉及巫蛊，罪当问斩株连三族，陛下如今偏袒，置我们娘娘于何地？”
茯苓愤愤不平的反抗道。
承安帝给了连衣一个眼神，连衣走过去，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上茯苓。
她长相温柔和婉，平常性子也是如水一般的温柔，而这一巴掌下去，把茯苓脸都扇肿了，嘴角被指甲打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陛下处置自有公道，或许你一个小小贱婢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脸？这般没大没小？”
连衣义正辞严呵斥道。
恭妃喘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陛下恕罪，茯苓也是太过担忧我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冒犯了皇上，是我管教不善……”
她说几句就喘一口气，仿佛虚弱得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求皇上看在她尽心伺候我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承安帝一腔怒火，尽发泄在这奴婢身上：“拖下去掌嘴三十。”
连衣听令，拖着茯苓下去，正好跟柳九安那一伙人一块出去。
柳九安被押走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茯苓被扇耳光痛哭的声音。
她憋屈的心情，才勉强好转了几分。
清源宫地处偏僻，一行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看着周围都是寥落的枯枝烂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枯枝腐叶腐烂的气息。
树上老鸦，被这一群闯进的生人吓得扑棱棱的飞起。
新员工的大门紧关着，门上朱漆斑驳，透着一股子年久失修的破败。
“傅夫人，你请进去吧，我们就不进去了。”
随行的一个老嬷嬷，一把推开了清源宫大门，冷笑的嘲讽道。
“不是……让我住冷宫可以，至少住的地方得有床铺……”
有吃有喝的才行啊，话没说完，那老嬷嬷一双吊梢眼高高的挑了挑，眉梢眼角带着说不尽的讥诮。
“皇上没把你头砍了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傅夫人别当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二品夫人了！你现在也就是个冷宫罪人！指不定明天就人头落地了！”
说着，直接把站在大门前的柳九安狠狠推了进去。
后背一阵大力推搡，柳九安一时间站不稳，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幸好抓住了旁边的柱子，才免于摔倒。
关上大门，挡住了太阳，阴影笼罩下来，整个清源宫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子阴沉气息。
柳九安摸着肚子，大口的喘着气，刚才差点摔了一跤，可把她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