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还像点样子,明月转头对公堂上的钱大人拱手作揖道:“大人明察,殿下也是受人蒙蔽,这骗子胆大包天,丧尽天良,请大人从严处置!绝不能叫这种恶人逍遥法外。”
明月的意思,基本就是三皇子的意思,钱大人也正愁着如何应对这些夫人小姐,眼下三皇子推出了一个替死鬼,他正好可以拿来交差。
钱大人面色一凛,手中金木堂狠狠一拍,这声音一响,全场立刻肃静下来。
公堂之上不可侵犯的官威,终究震慑住了这场面。
“犯人魏明俊,贪财害人,其罪可诛!”
魏明俊吓得浑身哆嗦,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跪下:“大人明鉴!我真不知道这东西有问题,而且这铺子是三殿下开的,我只是个负责做事的掌柜而已啊!”
为了保住一条小命,魏明俊极尽所能的推卸责任,拉皇子下水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根本不考虑以后可能会被三皇子寻仇。
“大人明鉴。”
明月冷冷瞥了魏明俊一眼,中满是嘲弄之色:“这人信口开河,殿下从未真正做过的生意,都是这人为开脱罪责,胡乱攀咬。”
这话分明就是不承认也不承担罪责,要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魏明俊想通这一点后更是面如死灰,我看到了自己的死期将至。
“大人若是不信的话,可去查铺子的装修以及成立以及纳税记录是不是都是骗子魏明俊一手包办的。”
钱大人深深看了一眼明月,心想,这三皇子做的可真够绝的,好歹也是自己的手下,竟然……
他心里打了个哆嗦,再次认为三皇子绝不是个值得效忠的主子。
不过这等阴狠之人,也绝不能得罪,钱大人一摸下巴胡子,转头让旁边的师爷去查证。
不多一会儿,师爷就回来了,他点了点头,如实回禀道:“明月所说,字字属实。”
下面那些夫人小姐们,义愤填膺,纷纷厉声大吼,叫着要处死魏明俊以儆效尤。
魏明俊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浑身冷汗涔涔,哭着叫着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草民真的是听命行事而已!”
明月微微低下头,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用威胁的口吻冷声道:“殿下身份尊贵,岂会看得上这些蝇头小利?你若是再污蔑殿下,那就是罪加一等。”
恐惧之下,魏明俊紧紧抿着嘴,一个字不敢说。
“魏明俊……”
历数了一遍魏明俊的罪行,钱大人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审判:“罪无可恕,判流放岭南充军,三代之内不得回中原一步。”
岭南如今瘴气横行,那里相当于未开化的野蛮之地,去到那里,十有八九是个死。
这判决,总算勉强安抚了夫人小姐们的怒火,魏明俊像死狗一样被拖下去,明月对诸位夫人小姐们拱手:“殿下已经叫了御医,在前面医馆,各位夫人小姐,请随我来。”
一群人从衙门浩浩荡荡出来,去了医馆排队医治。
这次事情闹得很大,整个汴京都传遍了,那些夫人小姐们,没有一个不记恨梁文景的。
不过碍于这人身份尊贵,之后又撇的干干净净,无从追究,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看着昨日还生意兴旺的精油铺子,今日却已经关门大吉,柳九安感慨不已,对身边的月娘说:“看来做生意,还是需要堂堂正正才行,投机取巧万万要不得。”
月娘十分赞同,没有那金刚钻偏揽瓷器活,三皇子这一次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了。
蔡花在家中,陡然听到魏明俊犯了法被关进大牢,还被判充军流放,整个人吓得脸色惨白。
他家中的人立刻劝蔡花与他一刀两断,撇清干系,免得被人连累。
蔡花虽然万分不舍,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家中的压力,屈服了,当即宣布和魏明俊一刀两段,并且听从家中安排,火速嫁了个瘸腿的屠夫。
正常的婚礼流程都不走了,直接交换聘礼,这一身红嫁衣,傍晚时候就直接去了男方家里。
柳子琪也收到了风声,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被关进大牢,魏明俊会为了自保而供出一切吧?全供出来,柳子琪肯定也活不了了。
然而,忐忑不安了两天,魏明俊离开汴京,将被押送去岭南,直到离开前,柳子琪也没有出事。
她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幸好,魏明俊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没有供出她。
柳子琪保住一命,完全没有了退路,战战兢兢,再也不敢作妖,只能安心的当个小妾,打算好好生个孩子出来,慢慢图谋。
离开汴京这一天,大街上两边都是围观的百姓,他戴着镣铐被困在囚车中,不断有烂菜叶,臭鸡蛋扔他身上。
直到离开城门,他也没有见到那两个女人来送她。
魏明俊满心悲凉,算了,她如今怀有身孕,要是来的话,难免会惹人怀疑,好歹柳子琪有他的骨血,也算是给魏家留了点香火。
就是因为看在这一点上,魏明俊最后也没有供出柳子琪。
知道这一切的柳九安,感觉有些出乎意料,这魏明俊,之前还良心发现,不拉着柳子琪下水了?
这可真是难得。
皇宫里,勤政殿内,九兽香炉冉冉升腾着一缕青烟,室内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承安帝眉头紧皱,眉目间仿佛聚拢着淡淡寒气,冷眼扫过,叫跪在下面的梁文景脊背发寒。
“父皇息怒,这事儿跟儿臣绝对没有一丝关系,儿臣也是受人蒙蔽……”
承安帝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几本奏折,朝着梁文景头上砸去。
奏折边角是硬的,砸到头上痛得梁文景控制不住喊出声。
承安帝冷笑道:“受人蒙蔽?你当朕那么好糊弄吗?堂堂皇室血脉,贪图蝇头小利也就算了,竟然还闹出这种丑事,整个皇家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一看皇帝已经不能糊弄过关,梁文景低头掩去眼底一瞬间的阴霾,脸上逐渐浮现出悔恨莫及的神色。
他红着眼委屈道:“这是儿臣错了,父皇要打要骂,儿臣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