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文玉缓缓垂下眸子,眼里逐渐酝酿起令人发毛的阴冷。
都哀求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推来推去。
这种毫不贤惠大方的女人,竟然也值得傅迟瀚这样神武英明的男子,一心一意宠爱?
柳九安那个贱人根本不配!一点都不配!
文玉表情逐渐狰狞,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正常,她缓缓起身,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
刚迈出大门,檐廊下,刘洋迎面走来,看到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由得面露惊讶:“文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扯了扯嘴角,文玉挤出个僵硬的笑:“没什么。”
刘洋朝着柳九安刚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小声道:“是在大夫人那里受气了吧?”
看文玉沉默默认,他微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劝说道:“夫人的性子就是那样,你也别太计较,我听春溪说过,夫人表面看起来好说话,实际骨子里却是霸道的,你若是不想招惹夫人厌烦,想过安稳日子,最好还是顺从一点……”
说着幽幽叹了口气,对文玉投去个可怜的眼神,幽幽叹息而去。
那般怜悯的眼神,对于文玉来说,无异于当场打耳光般的羞辱。
她一个堂堂世家贵女,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需要个江湖莽夫来可怜了!
心底压抑的黑暗情绪汹涌翻腾,文玉缓缓从袖袋里掏出了文夫人给的那包迷情药,她深深看了一眼,紧紧将小药包攥在手心,仿佛那小药包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月上柳梢,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投射到屋里,铜镜前,文玉对着镜子梳妆描眉,镜子里的她,两弯柳叶眉,一双清澈黑白分明的杏眼,肤白唇红,当真是好看极了。
“姨娘这么好看,这次肯定能够把将军拿下!”
负责梳妆的丫鬟一脸谗媚的吹捧道。
文玉勾了勾唇角,*的唇,带着某种*的意味,一开口,软软的声音比黄鹂还要清脆婉转。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怎样,这次我都必须跟他圆房。”
换上一身清淡素雅白色流仙裙,另一个奴婢急匆匆回来报信,说将军已经回来了,正往后院大夫人所在的闺房赶去。
文玉从椅子里站起来,抬手摸了摸唇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毕竟这里不是汴京的将军府,下人没有那么多,一到晚上,除了要在组织跟前值夜班的某些下人,大部分都回屋休息,偌大的将军,黑漆漆的夜幕下,只有虫鸣蛙叫声。
傅迟瀚独自走在小道上,一想到柳九安还在房里等着他,压抑在心底的疲惫都尽数消散,心中暖洋洋,洋溢着满心的幸福甜蜜感。
“将军请稍等。”
文玉迎面走来,在拐角处突然出现拦住了傅迟瀚。
她今晚打扮得格外美,*的流仙裙恰到好处勾勒着她女人的窈窕曲线,举手投足都带着某种邀约的暗示。
傅迟瀚眉头一皱,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半夜三更你不安睡,找我做什么?”
这般疏离的举动,让文玉的心狠狠一痛,深呼一口气,文玉抬头直视他,红唇轻启:“将军,我从娘家知道了一些内幕消息,不知将军可有兴趣知道?我想将军也一定在为世家大族态度陡变的问题困惑着吧?”
傅迟瀚眸子微眯,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文玉自从入了将军府,他其实都有派人盯着,不过后来因为文玉确实没有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动作,他也就放松了警惕。
虽然说文玉是他的妾室,但是傅迟瀚始终觉得她一颗心还是向着文家的,所以一直疏远提防。
这般明显见外的态度,更刺痛文玉的心。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露出任何马脚,这才勉强稳住表面淡然的神色。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将军若想知道,请来我房里细谈,我房里也正好有些书信给将军看。”
文玉微垂着头,这是一种表示臣服恭顺的姿态。
她一直以来,虽然有点骄纵,但是还算听话安分,傅迟瀚心中疑惑,便跟着去了。
“东西在哪?”
到了文玉房间,看到她房里桌上摆好的酒菜佳肴,傅迟瀚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将军何必如此心急,你且坐下,先喝三杯,奴家就把从娘家拿到的那些书信交给将军。”
文玉娉婷款款,一双宛若白玉般青葱水嫩的手给他斟酒。
这是上好的杏花酿,温过的酒,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酒香。
杏花白这种酒就是柳九安酿造发明,他之前也挺喜欢喝,傅迟瀚端起酒杯嗅了嗅,没什么异样气味,仰头连喝三杯。
“你是文家的人,为何愿意帮我?”
他目光灼灼看着文玉,眼中探究之意非常明显。
这些世家大族的女人都是经过各种调教洗脑,对家族忠贞不二,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有那个魅力能够让一个世家出来的女人背叛家族。
“因为奴家现在已经是将军的人了,只有将军好,奴家才能好。”
她说着,甚至还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包含着几分苦涩:“我若是帮着娘家对付将军,将军必定会厌弃我,我下半辈子还要靠将军过活,这点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傅迟瀚心中疑虑稍微打消了一点,冷声道:“我很欣赏你这种聪明的劲儿,那些书信呢?拿来给我看看。”
文玉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完。
这般豪爽的举动,令傅迟瀚侧目。
“将军,今日我这般做,算是彻底背弃了我的家族,将军以后一定要对我好。”
她说的实在可怜,傅迟瀚叹了口气:“若是此事能成,我保你下半辈衣食无忧。”
“只能衣食无忧?将军难道就不能保证我日后生活美满幸福吗?”
她灼灼看着傅迟瀚,似乎要在他这里得到某个答案。
某个让她彻底死心的答案。
傅迟瀚别过脸去,不去看她满是乞求委屈的眼:“我和她情比金坚,容不下别人插足,我和她这辈子只有彼此,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文玉身子微微轻颤,眼圈一红,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她咬着牙问道:“难道将军真忍心让我一辈子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