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跟他说，让他先坐一会。”柳九安说道。
红缨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柳九安走到明风堂的时候，头上瞬间划下三条黑线。
这丫头真是把黎清寒当大爷伺候了，她屋子里都没有摆这么多瓜果点心的时候。
光是茶桌子上就摆了几样，难为黎清寒还能摆出来风轻云淡的模样。
“咳咳。”柳九安咳嗽了两声。
黎清寒站起身，明显松了一口气：“傅夫人。”
柳九安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红缨，你先带人下去，我跟黎公子有点事情要谈。”
“是。”
红缨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看了黎清寒一眼，一步一步退了下来。
柳九安尴尬的笑了笑：“黎公子，您别放在心上，来我们府上的待客规格，都是这样的。”
黎清寒也笑的分外尴尬：“傅夫人，顾府后院还有我的物品没收拾。”
他在顾府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府的待客规矩。
两人相对尴尬了一时，才开始说正事。
“傅夫人，我听说，您组建了一个不良人？”黎清寒问道。
“是。”柳九安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这些不良人都是干什么的？”黎清寒说道。
“我听说，之前都是地痞流氓，不过现在他们已经从良了。”
柳九安微微一笑，伸手去拿茶杯润了润嗓子，她觉得一会估计有个大仗要打。
果然话音一落，黎清寒就皱起了眉头。
“您既然知道，那些人都是一些地痞流氓，为什么还要用他们做官府的人？”
“您是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如今到底多么嚣张？”黎清寒说着，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那些不良人，先是把街上的摆摊的百姓收拢到一个屋子里，用不听话的，又是抢人家东西，又是威胁人。
还有几个竟然让那些百姓排排站，都贴着街边卖东西，一时间江南城跟以前都变了一个样似的。
那些人去官府告状，知道不良人就是官府的，也就都愤愤的回去了。
估计是觉得心里不平衡，就又去了三才书院，请老院长做主。
老院长这些读书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事，尤其一听到流氓这个名头，就先对这些不良人厌恶了几分。
黎清寒就被拍过来做说客了。
柳九安耳朵里听着，心里却在偷偷的笑，这个柳四爷果然是个有本事的，她都不用交代，他就知道要怎么做。
只是面上，柳九安依旧要做出来一副生气的模样。
“黎公子，这个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如今是非常时期，街市上太乱，很容易叫人钻了空子。”
“但是，民为水，能载舟，能覆舟。这么做确实不对，我把不良人的头叫来，当场问问。”
柳九安说完，黎清寒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开始了唐僧模式。
说什么柳九安虽然在外，但也只是一个女人，更何况上面还有傅迟瀚护着，所以没见过那些江湖险恶，很有可能是被人骗了，如何如何的。
听的柳九安一阵阵的头疼。
直到红缨快步跑进来：“夫人，柳四来了，您让不让他进来？”
柳九安才觉得脑袋清明了许多，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快，快让他进来。”
话音一落，柳九安就觉得，被黎清寒隐晦的瞪了一眼。
不一时柳四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倒是懂规矩，头也没抬，直接跪地行礼：“小人见过傅夫人，黎公子。”
“快起快起。”柳九安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坐下吧，黎公子有话问你。”
“是。”柳四爷应了一声，在旁边规规矩矩的坐下。
黎清寒从上到下打量了柳四爷一番：“你把那些百姓都赶走，不让他们做生意了为了什么？”
柳四爷似乎是愣了一下，满脸的纯良：“黎公子，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在我装！”黎清寒一拍桌子，冷声说道：“百姓已经到我这里来告状了！你把他们都赶到一个屋子里，不让他们做生意。”
“黎公子，您既然没去看，怎么知道他们说的就对？”
柳四爷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起身一作揖。
“小人确实把他们都赶到了一个屋子里，但是屋子是小人花钱买下来的，也是正正经经的门面。让他们在里面做生意，小人既没有收租金，也没有拿他们分毫。到头来，小人往里搭了钱，还费力不讨好……”
说着，柳四爷微微垂眸，那模样看着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柳九安在旁边点头：“是啊是啊，他跟我说了，那些摆摊的，每日在外面风吹日晒。如今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地方不好吗？”
“这个……”黎清寒一时语塞。
柳九安和柳四爷两个人，两双眼睛全都满是无辜的看着他。
黎清寒半晌才吐出了一口气：“那他们说，你抢砸东西呢？”
“这个更冤枉了。”
柳四爷把手伸了出来，就看他胳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而且一看就是刚结痂的。
“您看看，那些百姓心里不舒服，小人知道。小人一劝再劝，那些人竟然那刀砍了小人。小人那些兄弟也是逍遥惯了，两边就打了起来。”
“不过事后，小人一个一个找他们，都给赔了银子了。要是有没收到银子的，您找来，小人当面给他赔不是。”
柳四爷说完，放下了袖子，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我……哼！”
黎清寒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找人算账去了。
看着他出了明风堂。
柳九安和柳四爷对视了一眼，没忍住扶着椅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柳四爷脸上也满是笑意，看着柳九安的眼神更为欣赏。
“夫人，小人做的这些，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柳四爷试探着问了一句。
柳九安摆了摆。
“该用手段的时候用手段，不过有个事我得跟你说好，你要是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是。”柳四爷躬身应了一声，唇角的笑意却更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