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完了，她把郑先生给忘了！
就这么关了一天，郑先生那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好不好。
柳九安急冲冲的往书房走。
刚走到外面，就听见里面一阵气若游丝的声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要不是柳九安知道，她只是把郑先生放在那，还以为里面的人被动了什么打刑呢。
推开门的一瞬间，柳九安就愣住了。
憋了好半天，她才算是没把这口气发出来，都看她性格太好了是不是？
竟然把她书房弄的乱七八糟的。
郑先生依旧躺在地上，身上的绳子半分也没散，可桌子也倒了，屏风也倒了。
郑先生的衣服上也有了丝丝血迹。
听着外面开门的声音，郑先生睁开眼看了过来，依旧是重复着一句话：“放我出去。”
柳九安反手关上了门，冷冷的看着郑先生：“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会要你的命？”
郑先生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还是你自认为，跟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不是一个心狠的人？”柳九安声音越压越低：“如今金老爷只怕是自顾不暇，那个金夫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金桂的命就在我一念之间。”
“三郎为了你，把自己折腾的不像样子。你说，如果我把你的尸体给他看，他会怎么样？”
郑先生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到底还是在意三郎的。
柳九安冷冷的俯视着郑先生：“在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顺便告诉你个事，我是左前卫大将军的嫡妻。”
柳九安看着郑先生的瞳孔慢慢的扩大，身子犹豫害怕，而短暂的颤抖了一下。
她慢慢的往外走，心里数着数。
一、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郑先生的声音分外痛苦。
柳九安一声不出，只是慢慢合上门。
听着门吱吱呀呀的声音，郑先生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的：“我说！我都告诉你！不要动金桂！”
柳九安站住了脚步，默默的看着郑先生，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她能从郑先生的脸上看到厌恶，这不仅仅是对于她的厌恶，而是对汴京所有贵族和当官人的厌恶以及恐惧。
郑先生闭了闭眼睛，把自己的事娓娓道来。
他之前并不在江南，而是在汴京。
金桂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大家之女，而是汴京城，一个官家小小的婢女。
说起来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过俗套。
郑先生是个江湖人，本来是想着带着金桂的母亲远走高飞。
可他给金桂母亲的赎身银子还没存够，金桂的母亲就被那个府里的老爷给玷污了。
而那老爷的夫人，为了掩盖这个事实，竟然要把金桂的母亲给打死……
当天晚上金桂的母亲跑出来，无论如何都要把身子给郑先生。
说道这里，郑先生握着拳头，极力的克制着自己颤抖：“我当天晚上，让兄弟们问道了原因，就把她打晕带走了。”
柳九安点了点头，这挺着似乎是一个挺美好的故事啊。
郑先生一脸的悲苦：“我是带着她出来了，可那户人家，通过势力也查到了我的身份，以他们的能力，很快我就成了一个没有户籍的人……”
柳九安愣了一下，没有户籍，那就是流民，即便是被人打死也没人会多说一句话，这得是什么人家，能有这么狠的手段？
“我带着她从汴京一路到了江南，我以为，就算是我们两个，也可以好好的生活，可……可，没想到就是那一晚，竟然有了，有了……”郑先生抑制了自己半天，终于没忍住大吼了一声，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柳九安都呆住了，这么说，金桂根本就不是金老爷的女儿，而是郑先生的？
金桂的娘估计是怀着身孕进了金府，金老爷不可能不知道。
这个金老爷还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可为什么后面又要续娶？
半晌，郑先生才从情绪中缓和了出来，慢慢的说道：“那十三个人，根本不是一家人，而是那当官的人家出来的家奴，他们来是来威胁我的，要我给他们当杀手，不然就杀了金桂……”
“所以你就一直在金府当个下人，暗中保护着金小姐，一直到你的身份藏不住了，杀了那些有威胁的人。而后伪装身份，成了一个说书先生？”柳九安眉头微皱。
“是他们先杀了兰儿的！”郑先生怒吼道。
柳九安愣了一时，这种以威胁人的手段，来利用人的方式，她怎么这么熟悉呢？
柳九安脑中闪过了一个人，而后暗自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人虽然小妾一堆，可正室夫人根本没有，和郑先生说的对不上。
“这才是你听见有人说金小姐不好，就要从我这里离开的原因？要不是金小姐出事了，你是不是还想要去杀了那些人？”柳九安问道。
郑先生没说话。
柳九安沉吟了一时：“我放了你，但你哪都不能去，就以说书先生的身份留在顾府，你愿意不愿意？”
郑先生愣了一下，而后呆呆的点了点头：“你不怕我对你不利吗？”
柳九安唇角微微一勾：“别忘了，我可是汴京出来的，在那*能活下来的人，你觉得会怕你吗？”
郑先生没说话，却在柳九安不注意的时候，隐隐看了柳九安一眼，这一眼的情绪太过复杂。
柳九安若是看到了这一眼，就算没有多想，心中也会起防范，或许就没有之后那么多的事了。
“越信。”柳九安打开门叫了一声。
越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夫人。”
“给郑先生收拾一下，帮他把小荷居的西厢房收拾好，在让人把正屋收拾出来，过些日子让金小姐住进去，她再在我那里住，我就要疯了。”柳九安说道。
越信看了地上的郑先生一眼，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也没多问。
从书房出去，柳九安在看见金桂，不由得心思十分复杂，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爹其实不是你爹，就卡在嗓子眼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千里之外，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