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柳九安颇有几分委屈地看着他:“顾爷爷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也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是太担心了,没想成为你的拖累。”
傅迟瀚心中一疼,叹了口气道:“我从未说过你是我的拖累。你这么轻,想拖也拖不动。”
柳九安知道他是怕伤到自己,笑了笑道:“总之,以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你放心吧。”
“乖。”傅迟瀚如同哄孩子一般,摸了摸她的头。
柳九安仰脸笑道:“你劳顿一路了,我让春溪去准备热水,你洗洗休息一会吧。晚上还得参加庆功宴呢。”
“好。”傅迟瀚顺从地答道。
这一个多月来,他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虽然许久不见,也想和柳九安温存片刻,但是脑袋才一沾到枕头,就没撑住睡了过去。
柳九安就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瘦削的脸庞,还有眼底下青黑的痕迹,心疼的难以自持。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那么大义。
相比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她更愿意一辈子长相厮守,当个小地主或者小商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用考虑自己,不用考虑其他。
不过,她这样的想法若是让陆骁知道了,怕是要气的不轻。
晚上的庆功宴,炊事房准备的火锅和羊汤大受欢迎。
陆骁对这种奇奇怪怪的用食方式也十分的好奇,表示道:“以后这火锅,可以大力推广,不仅仅在军营中,在百姓中也可以推广开来,这种东西吃下去身上暖烘烘的,做法也不难,百姓应当很喜欢。”
“陆将军觉得可行,可以找姜大人说说。要是没问题,我可以将法子教给大家。”柳九安说道。
陆骁喝了不少酒,脸上红彤彤的,这会笑道:“傅夫人来了一趟邺城,家底都叫我们给掏空了。”
柳九安也忍不住笑:“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陆骁扬眉:“哦?”
“将士们在北地保卫边关,才换来了我们的国泰民安。我能出一份力,换来更长久的平安,何乐而不为?”柳九安道。
陆骁沉默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要是所有的百姓,都有傅夫人这样的眼光,汴梁何愁不能富强?”
柳九安这一趟来,可谓是拉足了陆骁的好感。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陆骁这又吃又拿的,确实欠下了不少的人情。
一场胜仗下来,大燕着实安稳了好一阵子,柳九安也在北地过了一个特别的年。
没有鞭炮齐鸣,没有满汉全席,有的只是篝火和烤肉,以及将士们朴实的歌声。
不过柳九安却觉得,这会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次新年。
“我本来还以为,今年我们要分开来过了,不想居然又在一起了。”柳九安偎在傅迟瀚的怀里,低声道。
营帐里蜡烛发出毕剥的声响,傅迟瀚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这个年,是分开来过的。”
柳九安这一趟来邺城,实在是太过凶险。
要是能选择,他宁愿这一切都从未经历过。
“我倒觉得挺好,虽然过程刺激了一点,但结局是好的不是吗?”柳九安仰头看向他:“而且北地的风光也别有一番风味,比蕲州府要壮阔多了。”
傅迟瀚垂下眼眸:“安儿,等开春化了雪,你就得回去了。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柳九安鼓着腮帮子,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其实不用傅迟瀚说,她也知道该离开了。
她一个女子,待在军营里着实不像样子。而且有她在,傅迟瀚也确实有些懈怠军务了。
但是傅迟瀚主动提出,就让她有一种,这人是在赶自己离开的错觉。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傅迟瀚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等我回去,言舒怕是又要长高许多了。”
上一世,他没能等到弟弟长大,这一世似乎又要缺席他的成长了。
回想起来,还是有些遗憾的。
“过了年,言舒才八岁呢。八岁的孩子,能高到哪去?不过再过两年,言舒和表哥都得参加科举了,言舒说不定能够考个秀才回来,至于表哥……要开始筹备乡试了,乡试之后又是春闱。”
说到这里,柳九安顿了一下,道:“表哥肯定能中举人,之后参加春闱就得去汴京了。迟瀚,我想到时候和表哥一起,举家直接搬去汴京,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是已经做好了打算吗?我还能不同意?”傅迟瀚笑道。
柳九安嘿嘿一笑:“倒也是。离开蕲州府几个月,也不知道我的琳琅阁怎么样了。我打算明年年底,就让月娘先去汴京探探路,有二皇子和梁大人帮扶,咱们的琳琅阁,肯定能在汴京站稳脚跟。”
“等赚了钱了,再在汴京买一处宅子。迟瀚,你想住什么样的宅子啊?是喜欢富硕大气一点的,还是雅致秀气一点的?”
柳九安撑着腮帮子仔细地思考了片刻,突然摇头道:“不对。等到那时候,你说不定已经随陆将军班师回朝了。你军功卓越,万一皇上封你个大将军,然后赐了宅子,我们再买不就浪费了吗?”
“还有啊,表哥到时候参加春闱,万一最后高中状元,是不是也会有御赐的宅邸啊?”
傅迟瀚看她一副精打细算的财迷样,忍着笑道:“对,殿试前三甲都会有御赐的宅邸。不过御赐之物不可挑选,好与不好也只能受着了。”
柳九安一听,瞬间皱起了眉:“怎么这样啊?不过皇上给的东西,总不能差了吧?那样岂不是失了皇家的面子?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咱们自己买一处宅院,装修布置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这样住着也舒心。”
“都听你的。”傅迟瀚笑道:“不过,若是真的去了汴京,怕是远道要和我们分开来住了。”
柳九安一怔:“啊?为何?”
“你和他,终究只是表兄妹。”傅迟瀚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