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瀚唬了一跳，急忙拿着帕子过来给她擦嘴角，拍着她的背顺气。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
柳九安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眼，傅迟瀚要说的话，顿时都卡在嗓子眼里，想到了那一个可能。
她也想到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顿时全无血色，苍白如纸。
“如今算来……也快到你每月的小日子了，你可有来月事？”
傅迟瀚紧张巴巴的问道，看她的眼神，这毫不掩饰的渴望和期待，这让柳九安想要装冷脸甩脸色都不好意思了。
她摸了摸小腹，这几天确实是她的小日子，但是却完全没有要来月事的迹象，柳九安慌的手都在抖。
“反正快来了……”
她咬牙道。
傅迟瀚一颗心如飘在云端里，上上下下的很是不安，又高兴又怕白高兴一场。
他低头想了半日，才试探着开口道：“宫中有位御医，只要怀孕一月便能确诊出来，我去请他来给你诊脉？”
“我也跟顾神医学过医术，我自己会诊脉，不需要你去请……”
柳九安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怎么也甩不开：“松手！”
她怒瞪着傅迟瀚。
傅迟瀚却怎么也不肯放开手，低着头，温柔的姿态看起来简直有些低三下四。
“别胡闹，你现在身子不好，要不我先扶你下去歇歇，再叫厨房做些清淡的饮食，好不好？”
看着这一桌子荤食为主的菜肴，她没话说了。
那些油腻的菜也确实吃不消，柳九安默认了。
傅迟瀚扶着她小心翼翼的送回了房间，又安慰了几句，叫她躺下歇歇，叫了春溪去小厨房吩咐，做些清淡的饮食来。
再回到房里，柳九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
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头紧蹙，一看便知道是没睡着，而且还心事重重。
“若是真有了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傅迟瀚是了解柳九安的，她平时看起来好说话，发起狠来做事却做得很绝，他真怕对方做的太狠，选择把孩子弄掉。
“我还能怎么办？”
柳九安睁开了眼，双眼无神的望着上面的纱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仿佛是在问自己，如果真有孩子了，要怎么办？
在这个卫生条件落后的地方，如果真怀孕了，选择流产……一个操作不当，那很有可能就会伤到身子。
流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有多大，柳九安非常清楚。
出于对身体的伤害，以及感情，她都不能选择流产，那就只能选择把孩子生下来。
一想到有怀孕的可能，柳九安心情一片阴郁，她的手搭在小腹上，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怀孕！千万不要！
“你先好好歇歇，别多想，身子最重要。”
说着，他出去，到了外边，对苍辰吩咐道：“你去宫里请问妇科圣手王太医出来一趟，最好快点，越快越好。”
说着递了块进宫的牌子给他。
厨房做了些清淡的小菜，春溪拎着食盒过来，看到傅迟瀚，说菜已经做好了，又问柳九安睡着了吗？要不要现在就去叫醒她。
傅迟瀚看了一门房门的方向，伸手道：“把食盒给我，我进去就可以了，你们不用来伺候。”
他拎着食盒进去，又搬了一张小几来放在床头边，将做好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这些都是清淡开胃的菜，这次吃着，柳九安没有那种恶心干呕的感觉了。
吃了小半碗，她再也吃不下了，借口说要休息，直接面向里面躺下，背对着傅迟瀚，欲言又止的傅迟瀚这次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最终他也只能收拾了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小声说：“我陪你。”
柳九安不说话。
叫了春溪进来拿走食盒，傅迟瀚擦过手后，也脱了鞋子上床。
柳九安只当没有他这个人，紧闭着眼睛，大脑却一片空白。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边传来了苍辰的声音：“将军，王太医来了。”
傅迟瀚顿时来了精神，扭头起身对外面喊道：“让他在正厅候着，好茶好饭伺候。”
说完又转过身来，拍了拍柳九安的背：“起来了，让王太医给你诊治一下，看起来距离咱们上次的事情恰好也快到一个月，有还是没有，终究是要确认的。”
柳九安沉默不语。
傅迟瀚看她迟迟不回话，强行扳着她的身子翻过来：“别任性了，就算没有，你也能确定，能够放宽心，你这样逃避，只能一味的提心吊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抬手狠狠抹了抹眼睛，柳九安压下心底纷乱的思绪，长长呼了口气，一言不发的从床上起来。
她低着头不去看傅迟瀚，只是穿了鞋子又披了件外袍子。
“走吧。”
傅迟瀚强忍着心中的期待和激动，扶着她往外走，那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就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水晶制品。
“你松手，我还没你想的那么虚弱。”
柳九安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再一次被他握得更紧了。
她知道自己越是要甩开他，他可能就握得越紧，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很快到了前院正厅，王太医坐在椅子里，正喝着春溪给泡上的西湖龙井。
见到柳九安和傅迟瀚，连忙放下茶起身过来行礼，双方忙不迭见过礼后，各自归座。
“不知近来夫人都有些什么小症状和异常，赶紧详详细细的说来，不要错漏了，”
王太医端详着柳九安的脸色，神色凝重而认真。
傅迟瀚便将他所察觉到的异常之处一一说了：“我夫人她近日来身子很容易感到力乏神倦，胃口也大减，往常爱吃的鱼肉也大都吃不下，小日子也推迟了……”
王太医一边点头一边对柳九安伸手，示意她伸手放在桌上的小枕上，好让他能代买。搭脉仔细诊断。
一言不发的伸手给他诊脉，柳九安低垂着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有孕的喜悦。
王太医一边诊脉一边心里暗暗叫奇，傅迟瀚独宠正室夫人，两人恩爱整个汴京都知道，而他们成亲已久却迟迟怀不上孩子，也是众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