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老汉太虚弱了,醒来喘了口气,就又晕了过去。
“顾爷爷,我爹、我爹怎么又没有反应了?”秦柳儿惊恐地看向顾神医问道。
顾神医笑道:“他饿了几天,又病着,能醒来已经很难得了。丫头,你一会去施粥铺子领一碗粥来,得给你爹吃点东西。药让春溪给你看着就行。”
秦柳儿立刻抽噎着点头:“好,我这就去!”
等到秦柳儿走了,柳九安才问道:“顾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大叔之前明明没有脉搏了。”
“假死。”顾神医缓缓吐出两个字:“具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暂时还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但这种事古往今来并不少见。秦老汉这种算是比较严重的,最常见的是投缳自尽的,刚刚没了气息的人,大部分其实都能救活。”
柳九安之前真的不知道这些,听顾神医说起,只觉得稀奇。
她和顾神医学医许久,但要说什么医者仁心,一直以来她确实是没有的。
柳九安不是善良的人,也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大义,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突然对行医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看着濒死的人得到救治,亲手救起了一整个家庭的希望,那种感觉,比挣了钱还要充实。
思及此,柳九安露出一抹笑意:“顾爷爷,我总算相信,您的神医之名实在是实至名归了。以后,我得好好跟着您学习,不能浪费了您这一生的医术。”
柳九安的心思,顾神医看的清清楚楚的。
她是有天赋的,也很有一颗聪明的脑子,只是这心却不是医者的心。
所以这次要来邺城,顾神医十分赞成,就是希望她在看到百姓疾苦之后,能有所改变。
很幸运,他的目的达到了。
秦老汉虽然被救了一命,可是瘟疫并没有痊愈。
喝了粥和药之后,秦老汉稍微恢复了一些意识,对顾神医感恩戴德,说了没两句便又晕了过去。
晕过去没多久便高烧不退了起来。
秦柳儿哭成了泪人儿,抓着顾神医的手道:“顾爷爷,我爹还有救对吗?他一定还有救的对吧?”
顾神医叹了口气,没有给一个准确的回复。
“柳儿啊,我给你爹留了些药,每隔三个时辰,你记得将他喊醒喂给他喝。明日一早,我们再过来看他。”顾神医道。
秦柳儿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不行,顾爷爷你留下来好不好?你要是走了,万一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顾神医只是唉声叹气,也不说话。
柳九安看不过去了,上前道:“柳儿,我们要是一直留在这里,谁去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找不到解决瘟疫的法子,顾大夫能救得了你爹一命,那下一次呢?你说是不是?”
秦柳儿咬着唇,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顾神医他们要是走,她爹可能连今夜都熬不过去。
可不让他们走,那她爹必死。
好半天,秦柳儿才松开了顾神医的手,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后退了两步,走到她爹的身边蹲下,用热水帮他擦着脸和手。
顾神医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后还是冲着柳九安几人一挥手,一行人走出了这家院子。
“瘟疫横行,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个例。”顾神医仰头出了口气,再低下头来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走吧,我们去下一家。再多看几个病人,说不定今晚就能找到治疗的方法。”
柳九安知道顾神医是怕他们多想故意这么说的,便点头道:“我相信一定可以的,我们一定能找到法子。”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几家有病患的人家,情况也都差不多。
这场瘟疫来势汹汹,染上了瘟疫的人,会将家人也传染上,好多人家只剩下一两口人,甚至……一个都没有了。
一直到天色将晚,柳九安几人才回了大营。
回了驻军营地,几人也没有直接回营帐,而是去了离住处较远的一处营帐,挨个进去梳洗换衣消毒。
他们每出去一次,回来之后,身上的衣物都必须全部换下,然后集中烧毁。
军营不比别处,要是瘟疫横行了起来,就糟糕了。
他们不能容忍丝毫的风险。
傅迟瀚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在营帐中了,等柳九安一回来,他便起身迎了上去:“如何?今日可有收获?”
柳九安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傅迟瀚握住她的手,轻轻笑道:“没关系,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今天累了吧?炊事房多送了一盘野菜过来,你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野菜?”柳九安十分的惊奇。
这几日在军营中,吃的要么是清粥咸菜,要么是肉干馒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青菜了。
傅迟瀚拉着她坐下,饭桌上摆着三碟子的菜。
一盘清炒野菜,一盘酸萝卜,一盘蒸熟的肉干。
除了野菜,另外两个都是平时常有的。
傅迟瀚点了点头:“很惊讶吧?你今日同陆将军说的开源节流,他和姜大人商量了之后,决定先派两队士兵去探探路,果然找到了不少好东西。今晚加餐,除了我们有一份炒野菜,其他人也都有野菜汤。”
“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开门就红,以后一定会更好的。”柳九安说道。
傅迟瀚笑:“是,所以安儿你也别着急,一定能找到解决瘟疫的法子的。”
“嗯。”柳九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炒野菜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也算不上珍馐美味,但在许多天都没有吃到菜的情况下,能有这样的待遇,柳九安已经十分满意了。
或许是秦老汉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打击,这一夜,柳九安睡的并不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柳九安就起来了。
“安儿,怎么起的这么早?”傅迟瀚见她起身,也坐了起来。
“我吵醒你了?”柳九安有些歉意地开口:“今天要去一个病患家里,就是我昨日同你说过的秦大叔。他情况比较危险,我有点担心。”
傅迟瀚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不要责怪自己,你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