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安看着皇上的脸色,急忙上前说道:“皇上,赵王好歹也是个皇子,有这些东西也是应当的。”
皇上笑着看了柳九安:“朕记得,你跟老三一向不合啊,在江南的时候,没少跟老三打架吧,今儿怎么了?反倒是帮他说话了?”
柳九安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皇上,当日打架,是因为三皇子里通外国,联合着西夏来欺辱我汴梁。如今维护,却是因为,他是我汴梁的三皇子。”
她话音一落,皇上就眯起了眸子,似乎用思考的眼神看着她。
柳九安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想通这其中关节了。
自那日慧源居三皇子吃了亏之后,看似安静了,可私底下的动作却从未断过。
他让白歆儿在西城外卖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自己损失恐怕也不少。等的就是今儿皇上看见这一幕。
皇上如今已经年迈,对自己的这些孩子,大抵是又惧又恨又爱的心里。
同时跟天下父母一样,对不争气的那个孩子,总是要偏心一些。
三皇子就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主动装出,极力维护皇上,以及皇家尊严,而自己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皇上的眼线遍布整个汴京城。
他引着皇上出来西城,皇上必然会看到这一幕,到时候心生怀疑也罢,怜惜也罢,对他都没有什么坏处。
而他在给后宫去一个信,梁文轩知道了这个局,一定会想办法让人来阻止皇上看见这一幕。
必然会送信给柳九安,只言片语之间,柳九安能知道什么?
来了也是必然碰不到皇上,可却能发现异样。为了安她的心,傅迟瀚一定会去查,一个将军却要去查皇子的事,这落到皇上的眼里,那就是挑衅。
自己的三儿子,先是被二儿子逼得,连家当都卖了,紧接着又被臣下跟踪查询。
就算是那个臣下根本就不知道是三皇子的人,也不耽误皇上生气。
一来二去,所有的错都在别人身上,就是凭着本性,皇上都会替自己的儿子出这一口气。
梁文景的算计不可谓不深,连他们都一起给算计进去了。
可卖东西这种吃力不好讨好的事,是由白歆儿来做的,可见白歆儿在梁文景面前的地位大不如前。
柳九安都要怀疑,之前梁文景频频出错,显得智商不在线,是不是因为过于信任白歆儿造成的了。
“傅卿,把你家娘子扶起来,朕不欺负一个女人。”皇上慢悠悠的说道。
他这口吻弄的柳九安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傅迟瀚应了一声。
不等他们在说话,皇上就扬了扬手里的扇子,示意太监告诉外面的车夫,往赵王府去。
一路到了赵王府,柳九安看着里面的摆设,不由得再次感慨梁文景心机深沉和为人之狠。
这才多长时间?赵王府里面已经不成样子了。
除了基本维持体面的东西,剩下的全部都不见了。
皇上看着眼中含了几分辛酸,似乎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一样。
“再往里走走。”皇上慢悠悠的说到。
白歆儿却站住了脚步,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求您别在往里走了。”
“怎么?”皇上挑了挑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歆儿,露出了几分不愉的模样:“你打算拦着朕?”
白歆儿紧咬着唇,狠狠的磕了一个头:“皇上,求您了,求您给三爷留几分颜面,别在往里走了。”
“三爷若是知道,是奴婢带您进去的,必然不会放过奴婢的。”
说着,白歆儿又连连叩首。
皇上脸上方才平静下来的怒容又慢慢浮现了出来,冷笑了一声:“他还想要脸?朕便是去看了又怎么样!”
说着,皇上大步走了进去,柳九安等人跟在后面。
皇上此时对梁文景的怒气越大,等到看见梁文景悲惨的境遇,反弹到梁文轩身上的怒气就也越大。
接到梁文轩求助的目光时,柳九安脑袋里面都空了,她就算是诸葛亮转世,如今这皇上是一片慈父之心,她能有什么办法?
几人进了赵王府的后院,皇上脸上的怒气连压抑都压抑不住了。
偌大的一个王府,珍稀花草不见一个就算了,连平常的花草都没有,全部都是一些杂草,只剩下几个不值钱的果树还在里面立着。
下人一个个衣着朴素,竟然还在摘果子。
越往里走越是朴素,大厅之上连一个摆设都没有,光秃秃的让人看着就心凉。
还没等走到里面,就听见梁文景的声音传了出来:“不是跟你们说了,别弄这些鲜货,西城拐角的咸菜就不错,给我买些回来就行。”
紧接着是跟着他身边下人的声音:“王爷,您何必这么勒着自己,您与秦王可是亲兄弟,就算是不看在你的面子上,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秦王也不会为难你。”
“放肆!”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知道梁文景是把什么摔在地上了。
“皇兄就是不要,我也不能不给。我是父皇的儿子,我不能丢父皇的脸!”
梁文景这话说的掷地有声。
皇上站在外面,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厚。
“好。我儿有志气。”皇上大步走了进去。
柳九安等人跟进去的时候,梁文景已经跪在地上给皇上请安了。
看着他浑身上下朴素的衣饰,柳九安不由得眯了眯眸子。
梁文景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父皇,您怎么来了,我这,我这府里,最近,最近,对忆苦思甜。”
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皇上在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看着他唱念做打的模样,柳九安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白歆儿。
她算是知道,白歆儿为什么演技这么好了,天天跟在影帝身边,就算是小白都变成半大佬了。
皇上扶着梁文景的手坐下,一脸欣慰的环视了一圈屋内朴素的布置,而后笑着说道:“当日你在慧源居,不是开价一万两吗?如今把朕赐你的府邸都卖出去,只怕也凑不齐一万两吧。”
梁文景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却依旧是一副面瘫脸:“父皇,那日是儿臣轻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