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轩端着酒杯,微微摇晃着杯中的杏花白,脑子一时有些恍惚,忍不住想到了当初柳九安酿酒的笑容。
傅迟瀚淡淡扫了一眼梁文轩,笑着说:“多谢殿下提醒,我会保护好我夫人的。”
他特别咬重了‘我夫人’这三个字。
梁文轩听出他的小心机,不由得笑了,一抬手拍上他肩膀,醉眼迷离道:“放心便是,我可不是我那三弟,对于有夫之妇还下得了手。”
傅迟瀚笑了笑:“殿下仁慈,自然不会有那种禽兽不如的念头,跟殿下共事这么久,我信得过殿下的为人。”
但是信得过,也不妨碍他吃醋不是吗?
夜晚,喝得醉醺醺的傅迟瀚回来了,柳九安看到他醉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春溪,快去备热水。”
傅迟瀚东倒西歪走回房里,直接一个倒栽葱躺到榻上,差点就撞到了榻上的茶几。
“你注意着点……别睡,洗个澡再睡,不然你明天一身酒味醒来又要生气了。”
柳九安拿了个枕头给他枕,备好热水后,和春溪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去沐浴。
春溪在外边听候吩咐,原本一切正常,然而听到里面逐渐传来某些令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她最终忍不住开口道:“夫人,我困了,先下去睡了……”
再呆下去,她真要受不了了。
真是的,夫人和将军真的太会玩了,连沐浴都能这么玩。
洗了将近一个时辰,柳九安费尽全身力气才总算把傅迟瀚给搀回到了睡榻上,刚在他身边躺下,傅迟瀚那双手又不老实了。
“你给我注意着点!醉了就赶紧好好歇着,别乱来。”
傅迟瀚醉眼朦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挣扎着凑过去在她眼角亲了一口,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吹气暧昧道:“我没醉……我真要醉了,刚才也不会……”
“闭嘴……”柳九安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刚才在浴桶里,这混蛋竟然玩得那么过分,她的腰都快被折断了好吗?
“有什么好闭嘴的?你刚才不也很热情吗?”
一夜过后,醉酒的傅迟瀚精神奕奕的醒来,反而是没有喝酒的柳九安,第二天差点没能起来。
文玉原本打算早起请安后,就回文家一趟,直接来到院子里,春溪你笑肉不笑的拦住她:“文姨娘请止步,夫人还未起床,夫人也说了,您不必再来请安,将军府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本是打算通过遵守规矩表明自己别无二心,但是眼下看来,柳九安真不是那种喜欢繁文缛节的女人。
再这样纠缠下去,说不定都要被嫌弃了。
文玉心中稍微权衡利弊,便点头乖巧道:“妾身知道了,我今天要回文家一趟,若是夫人问起来的话,麻烦春溪姐姐帮忙解释,我只是回去做个了断,绝无二心。”
文玉离开,春溪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腹诽:真是奇了怪,什么叫别无二心?
说的好像你已经是将军府的人了一样。
文府东南角的书房里,文远急得火烧眉毛,几次想要开口,然而一看到梁文景阴沉得仿佛滴出水来的表情,他就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原本之前他打算两边骑墙,谁占上风就投靠谁,但是梁文景亲自出面拉拢,而且许诺他一旦登基,绝不会亏待了文家。
文家在睦洲府虽然是一等的世家大族,但是放到汴京,也就勉强算是个二等世家。
如果文家能够在他手头上更进一步,即使冒着点风险,他也甘之如饴。
可万万没想到,梁文景竟然这般不中用,这么快就被傅迟瀚给整趴下了。
“眼下只有茶山茶园了,你联合其余世家,总之不能给柳九安接管那些茶山茶园。”
梁文景阴沉着命令道。
“可是如果他们派兵前来……凭我们家族的那些家丁,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我们还能怎么抵抗?”
文远烦躁得想要杀人。
“那还不是你们这些世家大族轻敌!傅迟瀚将军营的问题都解决完了,你们竟然还毫无察觉!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
梁文景端着的茶杯猛的砸出去了,茶杯摔在文远脚尖前,溅出的茶杯碎片和茶水,瞬间溅污了他的鞋子。
文远气得腮边肌肉抽了抽,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羞辱感。
梁文景如今也不过是一个被皇帝冷落的皇子,竟然就这么毫无顾忌的羞辱他?
这种人,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跟他合作。
文远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阴沉,扯了扯嘴角,冷静道:“当时傅迟瀚*剿匪身受重伤,甚至差点小命不保,我们也没想到竟然能够这么快就养好身体,并且趁着我们放松警惕一举将军队问题彻底解决。”
听出他的语气有了些许怨恨,梁文景扯了扯嘴角,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从容:“实在抱歉,让你见笑了,刚才一时激动,不小心弄脏了文家主的鞋子,明日我派人送几双上好的鹿皮靴子过来,就当是赔罪。”
文远垂下眼眸装作恭敬的样子:“遇到这般糟糕情况,殿下烦躁人之常情,不必如此。”
这恭敬顺从的样子,总算让梁文景中烧的怒火稍微平息了几分:“那些茶山茶园,绝不能落到柳九安手里,不然等他们一手掌握了钱袋子,一手掌控兵权,你们睦州府世家大族,只会成为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这话也不全是威胁,皇帝很早之前就曾流露过要收拾睦州府这些世家大族的念头,只不过当初被睦州府的多家族联合起来,逼着皇帝打消了那不该有的念头。
如今再来一次,若是当真退缩了,那么远在汴京的皇帝,绝对会新仇旧恨加起来一起算账,他们这些大家族绝对讨不了好。
不为梁文景,只为自己家族着想,他们如今也只能选择一条道走到黑,跟傅迟瀚斗个不死不休了。
文远心里暗暗后悔,当初就该接受傅迟瀚的拉拢,至少那样就不会跟傅迟瀚闹到如今这不死不休的局面。
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