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柳九安眨了眨眼睛。
秦阳一点头，道：“这个宝物，没有具体的概念。据说只有让郡守满意了，才算数。”
其余几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好一会顾神医才冷笑着道：“这倒是有意思。那要是他不满意，岂不是一辈子都别想进去成州郡了？”
秦阳又道：“如果拿不出宝物，那就交银子。据说这银子也是看郡守的心情，也许一人十两，也许一人百两，又或者更多。”
“这不是土匪吗？”柳九安气不打一处来：“照你这么说，这郡守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成州郡地处关键，受害者肯定很多。朝廷难道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没有人管？”
“这个……怎么说呢？”秦阳露出为难的表情：“朝廷确实知道这个事情，但这件事，真的不好管。”
“怎么就不好管了？占山为王，私自收取过路钱成州郡和汴京城也算不上太远吧？远不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步。”柳九安压着怒气问道。
“因为，这个郡守把从商队和富人那里要来的钱财和粮草，全都拿去帮助家贫的百姓了。”秦阳说道。
柳九安傻眼了：“啊？”
“这个成州郡郡守，不能完全定性为一个恶人。至少对于成州郡的百姓而言，这是公认的好官。自从这位郡守上任，百姓们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秦阳叹了口气，说道：“傅娘子，我先前也说过，西姚的流寇经常来成州郡打秋风。成州郡军队薄弱，不似西姚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对抗上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以前西姚都是挑着秋收的时候来抢夺粮食，导致成州郡的百姓无粮过冬，饿死冻死的不在少数。”
“自从这位郡守大人上任，每年将收来的银钱拿去换粮食，再分发给百姓，这样的情况才算是好一些。”
听完这些，柳九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说这个个黑官，但人家一心为百姓。可要说他是个好官，这手操作也实在是称不上……
“但他这样不是死循环吗？西姚抢夺百姓，他抢夺其他前来成州郡的商人。这看起来，就像是，我们在向西姚屈服。”柳九安皱了皱眉。
顾神医摇摇头：“听起来像是为了百姓，但实际上也是同西姚一样的强盗手段。长此以往下去，激起众怒，商队都不再往这边来了，他又打算怎么办？带人到别的城镇去抢？”
卓骏也道：“对呀，他为什么不跟朝廷求助，让朝廷派遣军队前来，阻止西姚的行为？”
秦阳皱着眉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依稀听说，这个郡守似乎是得罪了某个朝廷中的大人物，他所有上奏的折子全被拦下来了。”
闻言，柳九安不由地眯了眯眼睛。
在汴梁，谏官虽只有四品的官职，却是独立于整个官僚体系以外的，谏言直达天听，根本不过其他朝中大臣的手。
地方官员的上奏，也会通过负责各地的谏官，直接送到皇帝面前。
看来，这个郡守得罪的人很不一般啊。
秦阳转头看向柳九安：“傅娘子，你觉得我们是走官道，还是继续走小路好？”
柳九安也陷入了纠结中。
他们急着赶路，路上一刻钟都耽误不得。
走小路的话，很有可能遇到流寇。
虽说西姚流寇不会伤人性命，但是争斗间，万一有什么损伤也不好说。
再者，万一西姚今年不按以往的套路出牌了，开始杀人害命了怎么办？
毕竟，指望一个强盗土匪按规则走，柳九安还没有那么蠢。
可如果走官道，少不得要被这个郡守扒一层皮。
万一一开始交宝物的时候，这个郡守刁难他们，谁知道会在这里耽误多久的时间？
柳九安还在纠结，倒是顾神医先开了口：“走官道。”
“顾爷爷？”柳九安诧异地看向他。
顾神医道：“走小路风险太大了，性命比钱财重要。而且，我也想会一会这个郡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神医都这么说了，柳九安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她内心其实也更偏向于走官道。
“好，那我们就走官道吧。”柳九安说道。
秦阳是听令办事的，和卓骏商量一下路线，便准备出发了。
几人临近傍晚到了城门外。
他们的马车很大，车上又有主子仆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柳九安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守城的家伙，看到他们的时候，表情以肉眼可见的趋势激动了起来。
“几位是外地来了？是进城探亲还是做生意的？”其中一个守卫问道。
秦阳客客气气地上前：“两位大哥，我们是要接道往北边去的，这是我们的通关文牒，麻烦行个方便。”
守卫接过他们的文牒，翻着看了两眼：“哟，蕲州府来了？那地方可远着呢，怎么往这边来了？”
“探亲。”秦阳道。
那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而后合上文牒，说道：“你们以前没来过这边吧？怕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秦阳眼珠子一转，从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其中一个人手里：“给两位大哥吃酒的。”
柳九安躲在马车里，看的不由地笑了起来。
二皇子培养出来的暗卫真是不一般，什么场面都能撑得住。
要不是之前秦阳同她说过了，她还真以为秦阳不知道这其中的规矩呢。
那银子也不多，大概二两的样子，但是也差不多比这两个人的月钱还要多了。
两个守卫眼中都闪过一抹贪婪。
收了银子将这行人放行，这二两银子就是他们的了。两人平分，这个冬天也能勉强过得去。
如果把这事报给郡守大人，得到的银钱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虽说郡守大人拿了银子也是为了百姓考虑，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
但或许是他们收过路费的这个事情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两年从成州郡过路的人越来越少了，到了今年更是寥寥无几。
郡守大人收上去的那些银钱，怕是根本不够分给所有人。
这两人陷入了为难的情绪中。
柳九安将这二人的挣扎看在了眼中，对秦阳又多了一丝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