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瀚刚醒,身子十分虚弱,此时还躺在床上,听到柳九安的这话便支撑着欠了欠身子:“顾神医,久仰大名。”
“你先好好躺着吧。好不容易救回了你这条命,别又折腾出了好歹。”
顾神医向来说话如此,嘴毒心软,柳九安在家书里跟他提过几次,他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顾神医盯着他,又道:“在家的时候,这丫头就天天念着你,我就寻思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子,能让我徒弟这么肠牵肚挂的,现在见到了,哼,也不过如此嘛。跟我徒弟比,差远了。”
傅迟瀚也不生气,笑道:“那我一定努力,争取早点能配得上安儿。”
顾神医满意地摸了摸胡须:“这还差不多。”
柳九安瞪着他:“顾爷爷,迟瀚才刚醒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干什么?我才说了这么两句,你这丫头就心疼了?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瞧瞧,连尊师重道都忘了。”顾神医一副受伤的表情。
柳九安无奈:“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我也不是您嫁出去的呀,您难过什么?”
“臭丫头!怎么跟师父说话的?这还有外人在呢!”顾神医虎着脸道。
被顾神医这么一闹,刚才还有些压抑的氛围,瞬间变得热腾了起来。
“行了行了,知道你这丫头外向。看在这小子刚捡回一条命的份上,我也不跟他计较了。”顾神医大度地摆了摆手:“你们几个都出去吧,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就别都跟这儿添堵了。春溪丫头,你跟我去熬药。”
“哎。”春溪应了一声,连忙跟上。
陆骁也笑了笑,挥了挥手,一营帐的人都出去了。
昏暗的烛光下,傅迟瀚紧紧地盯着柳九安,那眼睛恨不得能钉在她的身上。
大半年不见,他只知道自己思妻心切,可只有见到那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想念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真不愧是我的安儿,居然真的从蕲州府跑来了邺城。”傅迟瀚轻轻地拥着她,低声笑道。
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一切太惊喜,太美妙了,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晕迷前的那一刻,他也以为要负了柳九安,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谁曾想,她居然来了。
“你待我如此,将来叫我如何回报啊。”傅迟瀚叹息道。
柳九安心头一涩,但还是佯装不悦地道:“少自恋了,谁是为你来的?邺城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和顾爷爷皆为医者,我们是为了解*之患而来的,跟你可没有多大的关系。”
傅迟瀚当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揶揄,笑道:“是吗?那我也邺城的百姓多谢柳大夫了。柳大夫医者仁心,乃当时豪杰。”
“傅迟瀚!”柳九安气呼呼地瞪他。
自己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她就不信他听不出来。
“我在。”傅迟瀚察觉到她的情绪,将她拥的更紧了,低声说道:“安儿,这次是我不好。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换我来找你,好不好?”
柳九安被他说的,又是鼻头一酸。
她感觉自从邺城出事以来,她几乎要把来穿越来异世之后的所有泪水,都在这时候流尽了。
“你不要再有事了,你答应了我要保护好自己的。迟瀚,我真的很害怕。你的家书迟迟不到,梁大人同我说邺城*横行,我……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将脸埋在他的*,听着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才落了地:“我只想着快点到你身边。只要在你身边,哪怕死在一起,我也不怕了。”
“不许胡说。”傅迟瀚捏着她的小脸:“我要你好好活着。”
“那你也得活着,你若是不在了,你管我是死是活。”柳九安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瞪着他道。
“你……!”傅迟瀚被她气笑了。
不过倒也是,他要是真的死了,柳九安是死是活,他又如何能管?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即使这一次,我不是也等到你来救我了吗?我不会食言的。”傅迟瀚无奈道。
“哼,先饶过你这一次。”柳九安道。
帘帐外传来春溪的声音:“夫人,姑爷,粥熬好了,可要现在端进来?”
柳九安脸一红,连忙从傅迟瀚的怀里出来,理了理衣衫,正襟危坐:“端进来吧。”
“是。”
春溪应了一声,才掀开帘帐进来。
粥是之前就让春溪煨着的,到现在已经软烂无比,倒是十分适合傅迟瀚用。
柳九安拿勺子喂他,吃了两口,傅迟瀚就皱起了眉:“一点味道也无。之前吃了药,嘴里还苦着呢。”
“苦也没用,你睡了这么久,肠胃还很脆弱,至少这两天,你都只能喝粥。”柳九安道。
傅迟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酸菜也不能吃吗?”
他可想念柳九安做的各种泡菜了,酸笋、酸萝卜、酸辣椒,随便来一点,就叫人满口生津,胃口大开,连白粥馒头都能吃的有滋有味。
“这么想吃呀?我不是把方子送来了吗?他们没做?”柳九安问道。
说起这个,傅迟瀚就头疼。
柳九安的酸菜方子,可是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可是炊事房的人拿去做了之后,却和想象中的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
“伙夫可能好咸口,做出来的菜又咸又苦,还蔫蔫的,一点也不脆。”傅迟瀚苦着脸:“而且北地蔬菜也少,很多材料都没有。”
“材料可以就地取材嘛。我给的那个方子,只要是菜,都能泡,不是非得用我之前做过的那些蔬菜。”柳九安说道。
傅迟瀚惊讶地看向她:“还能这样?”
柳九安更困惑了:“你们不知道?北地新鲜蔬菜本来就少,其实你们可以换成蒜瓣、嫩姜、大白菜,都行。”
傅迟瀚:“……”
柳九安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不清楚了。
不过也能理解,军营中都是一群汉子,就算炊事房的人,大多都是赶鸭子上架,勉勉强强能把饭做熟,哪里会真的去钻研要如何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