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这一声怒吼,是陆竹发出来的。
陆竹死死地盯着齐大年,好像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怒道:“齐大年,你要是敢去找远儿,我就跟你拼了!”
“臭娘儿们,老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要么你就让你这个外甥女拿钱给我,要么我就去找你儿子!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二百两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前程重要。”齐大年已经完全露出了泼皮无赖的本性。
一口一个你儿子,好像齐远道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是不会让九安拿钱给你的,但是你要去找远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陆竹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激动了,十分平静的开口。
而她的这份平静,却莫名的让人胆寒。
齐大年也打了个哆嗦,怒道:“不给钱就给我滚一边去!再多嘴一句,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不要你休!齐大年,我要跟你和离!”陆竹大声道。
齐大年一下子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离!从此以后我和远儿,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陆竹死咬着牙,眼神冰冷一片。
这句话,早从齐大年变成一个嗜赌如命,嗜酒如命的废物开始,她就应该说了。
她懦弱了这么多年,这才让自己和远儿陷入了淤泥中。
齐大年则完全不敢相信陆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家虽然不富有,但也算是有些渊源的家族。
陆竹但凡性子强势一点,也不会跟他拖到现在。他就是看准了陆竹离不开他,才越发的无法无天。
可现在,这个一贯懦弱的娘儿们,居然敢和自己提出和离?!
齐大年觉得这事不对,突然间,他猛然抬头看向了柳九安。
女子面色淡淡,一声烟翠色的罗裙衬得整个人好似谪仙一般,那双清浅的翦水秋瞳中,却悄然泛起了一丝嘲讽。
是她!
陆竹先前都好好的,肯定是来了这柳府之后过惯了好日子,又被这丫头挑唆的!
这该死的婆娘,在柳府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居然想摆脱他了,休想!
“和离?你也敢跟我和离?臭娘儿们,你不过是一个被我玩坏的破鞋,真以为攀附上了柳家就不得了了?想和离,做梦!”
齐大年也发了狠。
他知道论财力还是权利,自己都肯定是斗不过柳九安的,眼下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你!齐大年,我这么多年,真是瞎了眼!”陆竹气的直抽气,万万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齐大年能说出这种话。
柳九安倒是淡定,在她看来,这齐大年说话虽然是难听了一些,但是做的事情可比说的话要难看一万倍。
要不是傅迟瀚机警,她还不知道要被这齐大年和柳子琪联手坑害成什么模样了呢。
“小姨,你别着急。一日夫妻百日恩,小姨夫纵然有千万般不对,也不能随意将和离挂在嘴边呀。”柳九安笑盈盈地朝二人走了过来。
她身后的傅迟瀚冷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齐大年,亦步亦趋。
齐大年现在是如何都不相信柳九安真拿他当小姨夫看了,他倒想拼个鱼死网破,反正落在千金坊那些赌徒的手中,他更是讨不到好。
可是傅迟瀚那双眸子,让他根本不敢妄动。
也真是邪了门了,傅家大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吓人呢?
围观群众的讨论声更是一声大过一声。
他们今日本是想看柳府痛打赌徒的,可怎么就变成了家庭伦理剧?
在汴梁,女子大多是倚着男子活着的,所以有些女子被夫家休弃之后才会要死要活的。
他们是见了不少被休的女子,还是头次见到女子主动提出和离的,尤其是在蕲州府这样的小地方!
陆竹看着柳九安,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九安,我是真的没办法再跟他过下去了。这人敢用远儿的前途威胁你,他会害死远儿的!”
“这倒是。表哥为了念书,可是借了我一百两银子呢。要是因为姨夫这样的事情被学院赶出来,那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那我一百两银子岂不是还不上了?”柳九安像是这才想明白,惊讶地说道。
齐大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敢打远儿那一百两银子的主意。
她不是首富吗?怎么这么抠!
“几位大哥。”
柳九安不理会齐大年,转头看向了几个来讨债的人,笑盈盈地问道:“我想请教个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柳九安生的明媚动人,这般一笑,更是有如拨云见日,饶是那一开始凶巴巴的大汉,面色也柔和了一些,说道:“不知柳小姐想请教何事?”
“如果我姨夫还不上这二百两银子,你们几位打算如何?”柳九安问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还不上,那就拿些东西来赔。手脚自是要打断的,然后送去府衙,让官老爷给我们个交代!”那大汉一脸匪气地说道。
人群中齐齐传来一阵吸气的声音。
手脚打断?
这些人果然是土匪啊!
齐大年的脸色也惨白如纸,哆嗦着伸出手指着那几人道:“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
“犯法?你怎么不说你欠债不还,也是犯法呢?”大汉冷哼了一声。
齐大年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反驳的话来,突然怒视着陆竹,凶道:“臭婆娘,你真想看着这些人挑断我的手脚筋?到时候,你以为你和你儿子能好过?!”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柳九安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就要再问问几位大哥,齐大年欠的钱,几位可会追究到我小姨和表哥的身上?”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为首的大汉的身上。
大汉哼了一声,昂首挺胸,不屑地呸了齐大年一声,道:“江湖道义,冤有头债有主,自然是谁欠的钱我们找谁了,与妇人和孩子较什么劲?”
这话一出,齐大年彻底没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