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大年这种人,傅迟瀚和柳九安都十分清楚,十两银子是绝对打发不了的。
只要陆竹和齐远道还留在蕲州府,早晚有一天他都会找上门。
柳九安不怕他找上门,倒怕他不上门。
“看来,可以收网了。”柳九安放下手中的书,唇角弯了弯。
“只是不知道陆姨会怎么选择。我自小在傅家村长大,很清楚陆姨的性子,她不是会打破常规的人。”
傅迟瀚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走到柳九安的身边,低声说道。
闻声,柳九安也叹出一口气:“我也担心小姨。那日我们去接表哥和小姨,当时齐大年那样对待他们,可是小姨想的还是息事宁人,还是继续待在齐大年的身边。”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想改很难。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陆姨的心中,远道的前程比一切都重要。有远道这个筹码在,或许我们能赢。”傅迟瀚又道。
柳九安轻轻摇了摇头,眼瞳里透着坚定:“不是或许,是一定。”
她当时既然选择将小姨和表哥带来柳府,就没有打算再让他们回到那个火坑里。
而且,齐远道未来的命运她已经看到了,难不成等到她表哥当了状元郎,成了天子门生之后,还有一个这样的爹拖后腿吗?
倘若与她无关,她并不在意,可是如今她牵扯其中,便不能不在意了。
打蛇打七寸,这次她一旦出手,就一定要让齐大年毫无反抗的能力。
“九安。”
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傅迟瀚凝视着她的双眸,声音低沉沙哑:“不要什么都自己扛,你还有我。我不会让齐大年再伤害陆姨,成为远道的拖累。即使这次不成,我也有自己的法子,让他永远消失。”
柳九安瞳孔一缩,心突的跳了一下。
刚才她分明感觉到,有一瞬,傅迟瀚的身上透露着杀气。
那种感觉,让她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密不透风的压迫力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傅迟瀚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就好像,那个将军的身份已经在他身上存在了多年。
可是明明,这个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农家少年郎啊?
“九安?九安?”傅迟瀚见她突然发愣,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不信我?”
“没有,怎么会呢?只是……”柳九安定定地看着他,说道:“刚才你有点吓人。”
“嗯?”傅迟瀚一怔。
“呃……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柳九安眼神一闪,突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解释道。
傅迟瀚抿了抿唇,一颗心脏却乱跳不已。
他征伐沙场多年,一身肃杀的血气和杀气已经浸入到了骨子里。
重活一世,生活怡然,可是有时候,这股子杀气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释放了出来。
刚才定然是被九安发现了端倪,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才行,否则……
“那我以后说话声音再轻一点?不吓唬你了。”傅迟瀚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逐渐融合,抬起大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柳九安一抬眼就跌进了他好似星河般的眼眸中,现在的温柔让刚才转瞬即逝的肃杀仿佛成了错觉。
“哪有这么夸张?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太累了吧?所以才会看错。”
柳九安叹了一口气,拖着椅子往傅迟瀚身边靠了靠,接着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问道:“你刚才说,有自己的方法让齐大年消失,你打算用什么方法?”
她是想试探一下傅迟瀚的,可没想到刚靠到他的肩上,就感觉身边的男人明显僵硬了身子。
她是个现代人,有超越古人的开放思想,自然不觉得这样摸一摸,靠一靠,抱一抱有什么的。
可傅迟瀚不同,虽然两人互诉了衷肠,但是也仅此而已。
他如今连拉九安的小手都没有过呢,突然这样亲密,傅迟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迟瀚?”柳九安察觉到他的紧张,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问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傅迟瀚分明听出了她话中的调笑,心中不免有些恼了。
他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让一个小丫头调戏了去?
当下轻咳了一声,一脸正色地说道:“我没有紧张。”
连语气都变了,还说不紧张。
柳九安眼底藏着笑,却还是执着于刚刚的答案,问道:“你还没说呢,你打算用什么方法让齐大年消失?”
“我……”
傅迟瀚倒是不紧张了,却开始发愁了。
他的法子自然不是上得了台面的法子,前世这种事情他做得多了,让一个人没声没息的消失并不是难事,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九安知道呢?
“迟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柳九安直起身子,那双眸子黑的纯粹,就那么澄澈地落在傅迟瀚的身上。
傅迟瀚喉头动了动,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九安,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柳九安极其聪慧,而他也不蠢。
柳九安从来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可是在这个问题上,她却一直纠结着不放,很明显是有所察觉了。
或许,她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普通的农户。
事已至此,他到不觉得把事实告诉九安会有什么麻烦,他只是怕吓到她,怕自己这一抹孤魂会被嫌弃。
“我只是觉得,不管是能耐,还是气质,你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
既然话都挑明了,柳九安也不藏着掖着了。
傅迟瀚点点头:“我确实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你,但九安,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说过,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对你和盘托出。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善人,不用把我当成普通的农人。”
“那么……”柳九安心中渐渐有了一个念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说的,让齐大年消失的法子,是,杀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