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安向来谋定而后动,敢这么做,肯定有后手准备,莫非……
他想到某个可能,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急切道:“快跟我回去,派人先去将军府探听一下情况。”
柳九安之所以敢这样做,除了脑子一热,胡作非为的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不打算跟白家合作,而且已经掌握了同等档次的炒茶技术。
这样一来的话,那么跟白家的合作也就没有必要了,他原本的计划,估计就要全乱套了。
派去打听的人,很快就传了消息回来,白文玉听完了颇为不可思议。
他眉头紧皱,一脸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世家庶女,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白家的秘制炒茶技术?这……”
要知道他家的炒茶技术,在整个睦州府都算得上是独一份,而且会这炒茶技术的人,无一不是白家的家生子,绝不可能发生泄密事件。
“听文姨娘说,是一个老妇人江浙炒茶技术传与她的……”
老妇人?
白文玉目光疑惑的看向回话的小厮。
然而那负责回话的小厮也是一脸懵,她后知后觉的说道:“小的去排查了一番,发现炒茶技工没有女的……”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来,让白文玉有种焦头烂额之感。
白文玉在第二天便坐不住了,再次去将军府拜访。
这一次,很不凑巧的遇到了还未去军营的傅迟瀚。
傅迟瀚穿着一身便服,英气笔挺,眉头一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白少东家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傅迟瀚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妻子刚好回后院去了,他心情这才勉强好转一点。
白文玉几次三番借着生意上的事情和柳九安接触,他作为一个男人,绝不可能说一点不计较,只不过表面要做出一副大方的姿态,所以一直忍着。
如今,这个白文玉还是这么没眼力,他实在给不出什么和颜悦色的好脸色来。
“在下有茶叶上的生意要和傅夫人商量,不知道夫人可否方便?”白文玉风度翩翩的行了个礼,君子端方的风度,越发显得磊落从容。
就是这装模作样的姿态,让不少女子为之倾倒。
傅迟瀚早在上辈子就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丝毫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看着他,傅迟瀚满面冷静疏离:“有事与我直说便是,我会转告我家夫人。”
白文玉面色一滞,勉强扯嘴角笑了笑:“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比较好,将军不擅商贾之道,生意上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夫人处理吧。”
傅迟瀚对他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此白文玉虽然觉得不自在,但也不会有多惊讶。
“此次的事情牵扯到茶叶分销,兹事体大,将军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否则一旦坏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文玉软硬兼施道。
傅迟瀚深深看了他一眼,心知这时候不能赌气,回头对身后的苍辰道:“去请夫人出来,说有客来访。”
到了前厅坐下,下人奉上茶,那茶叶,正好就是最新炒制出来的新茶,味道和白家特制的上等茶一模一样。
白文玉抿了一口,差点没把*都吞下去。
“不是说过几日再来拜访吗?怎么今日就迫不及待上门来了?”
柳九安看到白文玉,狡猾一笑,打趣道。
之前白文玉虽然表面风度翩翩恪守礼仪,但是骨子里,依旧若有若无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气。
因为他垄断最好的炒茶技术,所以有那个底气傲慢,如今技术壁垒被打破,果然就摆不起那高高在上的架子了。
“夫人这话见笑了,我为什么连忙赶来,想必夫人心里清楚的很。”
白文玉苦笑道。
“我很清楚,不过跟白家合作,我没有太多好处,所以我拒绝。”
柳九安脸上笑容不改,看着白文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颇有种农奴翻身当地主的痛快之感。
只因为之前被白家扼住各种渠道资源太久了,一朝翻身,那简直比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汁还要爽快。
“炒茶技术入股这事儿先不提,夫人已经掌握了炒茶技术,我不好说什么,但是茶叶分销可不是小事,夫人接下来要接手的睦州府将近五成的茶叶生意,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分销渠道,你的那些茶叶,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售卖出去?”
“我自有我的分销渠道,不劳你担心了,咱们相识一场,但在商言商,跟白家合作实在赚不了多少钱,大头都让你赚了,所以……”
柳九安笑而不语,,微眯着眼睛看他,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有数。
“跟白家合作是最稳妥的,夫人独自开辟商道,很难保证不会发生意外。”白文玉意有所指道。
“你说的对,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柳九安语气温柔却决绝。
这些意外,无非就是那些世家大族暗地里下绊子挖墙脚,又或者是白家出手,两者,在绝对的实力——军队面前,都是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傅迟瀚如今已经彻底掌管军队,接管军权,整个军队说一不二,她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夫人要不还是考虑一下?可别把话说的这么满。”
白文玉收敛了笑容,眉眼流露出丝丝凝重警告。
柳九安对他的变化视而不见,微笑点头说道:“不必考虑了,我倒是有些话要说给你听,看在咱们在汴京有生意合作的份上,我才会费那个口舌提醒你。”
白文玉微抿薄唇,一字不语,就直直看着柳九安。
“白家当今已经富甲天下,所挣的钱财已经数不胜数,人,最好还是要知足,当今天下最富的人家,只能是皇家,少东家最好还是避讳一些为好。”
柳九安语重心长道。
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要知道,即使是在法律公正文明的科技时代,商人也是被官府管制着,而且一旦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官府有的是办法拿捏。
在那个讲究法律时代都如此,更别提这人治为主的封建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