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若说其实斯文来,只怕商人是最不配的。
那两个掌柜涨的脸色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教你们一个乖,来着是客,客就是天,怎么闹你就怎么受着。”柳九安笑眯眯的说道。
“晚生受教,不知道夫人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有这么深的觉悟。”那个胖胖的掌柜眼中带着几分挑衅。
柳九安把两张地契拿出来,在两个掌柜的眼前晃了晃:“东家让我来当这大掌柜的。”
话音一落,那两个掌柜脸色更加难看。
“诶,她不是左前卫将军府的傅夫人吗!”
“这不是二皇子的店?不是说二皇子跟十三皇子不合吗?”
“就是啊,她还给十三皇子当了一段时间娘呢,哪个当娘的能看着自己儿子受欺负?”
“我看着未必是二皇子的店,你没看她拿地契来的?哪个东家会直接把地契给大掌柜,除非……”
后面一阵笑声,这帮人越猜越远。
还有的猜这其实是柳九安的娘家产业,不过是这么长时间没打理,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
毕竟柳家在蕲州也算是首富之家,能弄这么一两个小店,放着忘了,也未必是什么怪事。
柳九安听着,心中倒是甚为愉悦,她就是要这种效果,不管觉得这店是谁的都无所谓,只要不认为是二皇子的就行。
只是没想到,汴京的百姓想象力这么好。都不用她派人去散播谣言,就已经替她编好了。
那两个掌柜结巴了半晌,最后只能脸色难看的请柳九安进去。
三人进了慧源居,直进了包厢里面,隔壁来客楼吵闹的声音都能听到,生生把这雅致的茶楼给毁了。
柳九安打量了一番包厢,雅致有余风韵不足,达官贵人绝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到二皇子的茶楼来谈事。
能来这茶楼的大部分是百姓,好一点的是商人。
太过风雅就失了常趣,偶尔来一两次尚可,时间长了,再来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了。
“这位夫人,不知道我们这茶楼怎么样?”
胖胖的掌柜脸上满是骄傲的笑意。
柳九安一笑:“你贵姓?”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免贵郑,单名回。夫人您这是?”
“郑掌柜,不用一口一个夫人,你愿意叫我柳掌柜也行,愿意叫我傅夫人也可。许是我在汴京时,你们还在别处,是以不相识。二皇子既未跟你们说我要来,想必也是想让我看看,这店铺的问题出在哪了。”
柳九安说着收回了目光。
郑回脸上却有些不好看,语气也带着几分冷笑。
“傅夫人是大家闺秀,我郑某人如何能认得?”
这是说她养在深闺,什么都不知道,只会乱说?
柳九安笑着看了他一眼,伸手在墙上敲了敲:“这屋子是你弄的?”
“自然。”郑回下巴微抬。
柳九安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怪不得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么好的茶楼没人,也真是多亏了你这满屋子的装潢。”
“你。哼!”郑回冷哼了一声,索性端起茶杯往外看去。
柳九安却仿若没有看到他生气一样,指着对面的酒楼侃侃而谈。
这茶楼碍着酒楼,总不能因为自家生意不好,就砸了对方的生意。所以大致有两种经营的办法。
一种是闹中取静,四周的楼台做出外伸的台子,可以看到对面酒楼的风景。内里的包厢却用厚厚的墙壁挡上,辅以丝竹雅乐,遮了酒楼的喧闹。
无形之中,既抬了人的身价,又多了几分趣味。
再者便是把这茶楼彻底打开了,来往江湖客商,贩夫走卒,上下九流,均可入内。
四周回廊座椅,又亲近又热闹。
两种都能笼络住客人,可偏偏这茶楼却用了最留不住人的一种。
外面雅致太过,内里有染了旁边酒楼的喧嚣。什么样的人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坐坐,生怕把自己吵到脑子疼了。
郑回听着柳九安一点一点的讲解,脸上的神色都是慢慢平静了下去。
“最后,再来说你这内里的装饰。”柳九安伸手指了指墙边的一对碎玉坠饰:“此物雅则雅已,能观赏者几何?”
“这,这茶楼不就是给学子清谈,学子中……”
“这些时间,往来学子有多少?”柳九安打断了郑回的话。
郑回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往来的学子实在是没有多少。
“你放这个饰品,只能让在这屋内的坐卧不安,本来空隙就小,还弄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若是人家碰坏了,是赔你还是不赔你?喝个茶还提心吊胆的,反正我是不会来这种地方。”
柳九安说完,旁边坐着的璧山居掌柜的悄悄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早就想说了,每次来他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把这些东西给碰掉了,但是两人交情多年,他也是不好说。
郑回半晌冷哼了一声:“你,你一个夫人怎么能知道我们男人的?干什么都有茶博士,他们又不用动,怎么可能会担心这些事。云生,你说是不是。”
璧山居掌柜的咳嗽了一声,几分尴尬的笑了笑:“柳掌柜的几句话颇有见地,既然能看出这茶楼的问题在哪,不如去我那里,给我的璧山居也看看?”
柳九安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璧山居掌柜的也跟着出来,郑回被晾在屋里,也是有骨气,竟然没跟出来。
转到了璧山居,这个掌柜的倒是会做人,先让柳九安四处看看,又让到了二楼上的小室让她休息。
等着柳九安坐稳了,才笑着说道:“柳掌柜的,我这儿书是有,茶却没有老郑那儿好。您稍坐,我去他那拿一点。”
“有劳。”柳九安说着随手抽了旁边的书来看。
那个掌柜的弓着身子把门带上,转身离去。
见着门外的人影原来,柳九安放下手里的书,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春溪,来坐。”
春溪跟着柳九安跑了这么一遭,倒是还能站住可也有些累了,干脆不推迟,直接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