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很失望。
“殿下恕罪，这种事情确实不是我们所擅长的，若是殿下当真厌恶柳九安，我们可以暗中下手解决了她。”
梁文景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两人给气死了。
天子脚下行刺……而且还是行刺被当今天子注意到的人。
这跟明着造反有什么差别？
他现在已经够惹皇帝厌烦的了，要是再折腾出些不好的事情，那么这些年的所有努力，因为他父皇的厌恶而化为乌有。
他越是在这关键时候，就越是要忍。
“你们……”
明月看自家殿下似乎要狠狠处罚这两个，他也是暗卫出身，想和这些人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他们今日吃了批霜，身子本来就虚弱的很，再折腾的话，只怕真的是要去掉半条命。
他于心不忍，提醒道：“殿下，息怒，你若是要对付柳九安，可以从她的弱点下手。”
梁文景瞬间被这话给吸引住了全部注意，他直勾勾盯着明月，冷声问道：“那你说她的弱点是什么？”
低头迟疑许久，明月再次抬头，冷声道：“傅迟瀚……他们夫妻感情极好，傅迟瀚就是柳九安的弱点，你若是要对付柳九安，傅迟瀚才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这话提醒了梁文景，他眼中逐渐浮上一抹阴翳之色，许久，他笑了，笑容有些阴沉。
“你说的没错……”
方渐吐鱼肚白，今天早上，承安帝收到了几份异样的奏折。
这些奏折无一例外全都是弹劾傅迟瀚的。
其中全都是在说傅迟瀚有反意。
因为傅迟瀚到了睦州府，却迟迟不行动整顿军备，反而日日呆在府中，极少出门，就连公务都堆积如山，处理很慢。
弹劾的人抽丝剥茧，说他这是在拖延时间，里通外敌。
睦州府盛产茶叶，粮食储量也多，而这地方又靠近大燕。
大燕冬季缺少物资，一般都是在年头初就开始储存冬粮了。
茶叶，也是他们重要储藏的物资之一。
承安帝原本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收到手底下那些探子们传回来的消息，他终究还是有些怕。
傅迟瀚在打仗这一方面，堪称是天纵奇才，承安帝一方面不得不仰仗这种人保卫江山，一方面又打心眼里忌惮这些人，生怕这些人掌握兵权会造反。
梁文景就是把握住了这一点心，笑着开始布局。
于是开始大肆赞扬傅迟瀚在兵事上的天赋，又说他在军中交友广泛，各个将军都是他的好友。
齐远道察觉到这些流言蜚语的险恶用心，开始帮着反驳，他知道明面上反驳只会引得皇帝忌惮，所以私底下聊天的时候不经意透露出傅迟瀚最近的状况。
说他之所以没有立即整顿军备，是因为要收集消息分析情况，而造反就更可笑了，没有钱怎么可能造反？
这些消息都是通过谈笑间不经意传到皇帝耳中，勉强打消了皇帝的一点怀疑。
梁文景以为火候差不多了，这天入宫请安时，假装不经意的提到傅迟瀚。
“父皇，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傅将军这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他面露疑惑之色，似乎只是在请教一个很普通的问题。
这问题太敏感，承安帝当下变了脸色。
“你问这个做什么？”
承安帝脸色有些阴霾，梁文景暗中注意着皇帝脸色的变化，看他这样分明就是心怀芥蒂。
他心中暗喜。
“那些流言蜚语虽然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但是造反之事不可不防，为以防万一，父皇不如还是把傅将军召回来，换个人去整顿睦州府的军备。”
梁文景现在就像是个为父亲担心的孝顺儿子，摆出掏心掏肺的模样诚恳道：“不过这样也不太好……要是让傅将军知道父皇曾怀疑他，估计心中难免会有芥蒂，到时候只怕会怨恨父皇……”
梁文景很是为难的叹了口气，一脸心疼地看着皇帝：“父皇处理这些棘手的事儿，真是辛苦了。”
承安帝紧紧皱着眉头，眼中掠过几分动摇的之色。
把人召集回来，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可是要是不把人叫回来，他心中难免有所怀疑。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外边的李太监走了进来：“陛下，傅夫人到了。”
梁文景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下意识地厌恶，勉强掩饰住厌恶之色，装作一派正常的问道：“是父皇传的傅夫人，还是傅夫人自己主动求见的？”
承安帝正心烦，听到这个问题不耐烦：“这也没什么区别。”
“父皇，主动与不主动，里面的区别可大了。”
被皇帝的冷眼目光扫过，梁文景心里一阵发寒，刚才那一眼看过来，他有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父皇，你要知道，若是傅夫人心中无愧，自然不需要主动求见，为傅将军解释，可若是他们心中有鬼，自然担心暴露他们的谋划，所以得急着求见，打消父皇的怀疑，好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准备和筹划。”
承安帝心中的怀疑更浓了。
这次，确实是柳九安主动求见的，莫非真的像是他这三儿子说的一样，是做贼心虚了，所以才会上赶着解释吗？
柳九安在殿门外等候传见，许久不见通传，柳眉轻蹙，面上不由浮现一丝丝烦躁之色。
她也听到了风声，所以才会急着求见皇帝，想要为傅迟瀚解释清楚，但是皇帝这冷落的举动……
已经透露了他对傅迟瀚的怀疑。
柳九安心中越加烦躁，这情况怎么就越来越糟糕。
“夫人，皇上传您回话。”
李太监对柳九安印象不错，之前还收过她几次银子，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小心提醒道：“三皇子在里面，在皇上跟前搬弄了些口舌，夫人可得小心些。”
一听这话，柳九安本来就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多谢李公公提醒，下次若有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心照不宣。
勤政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闻着沁人心脾。
柳九安闻到却觉得很紧张。
“参见皇上。”柳九安穿着朝廷命妇的诰命服装，这些服饰本就繁重，再加上做繁琐的礼仪，一套请安动作下来，柳九安都热得出汗了。
皇帝冷淡地说了个起身。
她刚站起来，梁文景淡淡的道：“夫人为何出这么多汗？莫非是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