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中午，邺城内的施粥铺子就换成了柳九安所说的，加了料的粥。
这粥的味道虽然差了一些，但是有姜还有盐味，那些许久没有吃到盐味的百姓，高兴的眼泪都掉下了了。
到下午的时候，施粥铺子又开了。
往日里施粥，都是一日两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可这次下午居然铺子又开了，百姓们不由地好奇了起来。
等到士兵们护送着热气腾腾的大锅过来，那浓浓的生姜味传来，众人才知道，这回分发的居然是姜汤。
“这是傅将军的夫人提的，如今天寒，怕你们冻病了，所以让我们每日熬点姜汤给你们去去寒。这姜汤虽然不比自家熬的浓，但也好过没有。每人一碗，都有，别抢！”
耿明被陆骁点名来负责每日的施粥，这话也是他说的。
百姓一听，立刻感恩戴德了。
“就是上次将大燕蛮夷打跑的傅将军吗？我听说傅将军家的南方的，他夫人也来了？”
“我知道傅夫人，昨日她还来我家里问诊了。傅夫人不但心善，还是个医者，这次来邺城，也是为了解决瘟疫的。”
“傅夫人是菩萨下凡，若我能活过这次，我一定奉上牌位，日日供奉傅夫人！”
柳九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耿明供出去了，也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成为邺城百姓心中的女菩萨了。
邺城被困数日，即使有从富户那里骗来的粮食，但百姓众多，每日施粥也撑不了不久。
离柳九安几人来到邺城已经过去七天了，可解决瘟疫的良药，还是没能找到。
陆骁从看到希望，到现在愁的着急上火，嘴角都燎出火泡了。
“陆大人这几日睡不好，火气大，我给您拟个清热去火的方子，您让人熬了喝。”
柳九安看着一大早就跑来她和傅迟瀚营帐的陆骁，说道。
陆骁摆摆手：“就算喝了也没用，我这是心病。傅夫人，瘟疫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吗？”
柳九安摇摇头：“这瘟疫比我想象的还要难。我和顾爷爷这几日已经换了好几种方子了，可就是没有效果。我和顾爷爷打算今日再出去看看。”
陆骁闻言叹了口气，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下了。
这次的瘟疫闹了几个月了，先前汴京也派了御医过来，也同样毫无头绪，最后跑路了。
柳九安和顾神医都是自发前来的，他相信他们确实是一心为民的，这几日，也一门心思地投在了研究病情上。
但依旧没有进展，这也不是他们的错，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陆将军，可是出什么事了？”柳九安问道。
陆骁看了她一眼，原本这些事情是不应该和一个女人说的，但这几日下来，他也看出来了，柳九安并非普通的家族女子。
而且傅迟瀚对她十分信任，怕是私下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的七七八八了。
想到这里，陆骁不由地瞪了傅迟瀚一眼，瞪的傅迟瀚莫名其妙的。
“前些日子从富户那里弄来的米粮，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陆骁皱着眉道。
邺城百姓数十万，一日两次的施粥，而且他们为了百姓着想，熬的粥并不是那种只见水不见米的，如此这般，当然撑不了多久。
柳九安垂下眉眼，这确实是个问题。
片刻后，她开口道：“陆将军，我和顾爷爷并不能保证多久可以研制出解决瘟疫的法子，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也有可能……”
永远都解决不了。
这话柳九安没说，但是陆骁听得懂。
“邺城的百姓虽苦，但也不能一直指望官家管他们的温饱，日日什么都不做。我们要想打持久战，要的不仅仅是节流，还要开源。”
陆骁眉头一挑：“开源？”
“不错。”柳九安点点头：“邺城以前是商贸城市，大多百姓都不种田，粮食也是靠从其他城市买来的，这才造成一封城，大部分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的局面。”
“但是这几日我观察过了，邺城北临北辰，东北部和大燕接壤，西部是巍峨大山。”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虽然入了冬，但是山里依然有许多可以果腹的东西。野菜，猎物，并非没有。”
听到这，陆骁大概明白了她的意图，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让百姓自己去山里寻东西吃？这一点我和姜大人之前确实考虑过。”
“可邺城西部的这山，绵延数百里，林木众多，山中多猛兽。早年间有人企图打过大山的主意，但都是有去无回。”
“加之后来邺城通过和大燕以及北辰贸易换取了财富，便渐渐没有人动这山间的心思了。如果现在让百姓进山，怕是十分危险。”
柳九安：“少数人进山自然是有危险的，那如果人多呢？数十人，乃至百人，由军队领头。”
“如今入了冬，野兽大多要冬眠，只要不要进入深山，扰了他们的休息，远没有平时那么危险。”
陆骁有些动摇了。
柳九安再接再厉：“开源节流，方是长久之道。”
“开源……节流？”陆骁喃喃念道，半晌猛然起身：“傅夫人说的有理，我这就去找姜旸谈谈！”
陆骁走了之后，傅迟瀚也不由地看向她：“开源节流？我的安儿，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柳九安吐了吐舌头，心中暗暗吐槽。
开源节流这在她的世界里，是个连上小学的孩子都知道的词，她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居然还成了稀奇的事儿。
怪不得遇到点天灾，整座城市都瘫痪了，看来还是思想跟不上。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一会要和顾爷爷出去看病人，你和卓骏一起，别忘了我昨天交给你们的任务啊。”柳九安道。
她还是觉得邺城百姓的身子太弱了。
北地天寒，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寒毒在身，这可能也是他们的身体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差一些的原因。
因此柳九安便让傅迟瀚和卓骏一起，将她以前教给梁文灿的广播体操，教给邺城的百姓，让他们每日跟着做。
身体好起来了，抵抗力也就强了，自然不用害怕每日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