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内掌柜的?”一个老成的声音传了出来。
柳九安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留着小八字胡的男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岁上下,笑的一脸和善,一看就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
“我是,请问您是?”柳九安笑着问道,目光却往旁边扫了一眼。
今日她来参观,应该是把闲杂人等都拒之门外,怎么还会有生面孔出现在这里?
“夫人,这位就是给咱们弄这的大师傅楚肃南。”旁边的店小二急忙上前解释:“楚师傅说了好久,就想见您一面,您看……”
“是你让楚师傅留下的?”柳九安笑着问道。
店小二乐呵呵的点了点头:“是啊夫人!要从不是我叫他留下,夫人您还见不到手艺这么好的师傅呢!”
“好,下去领赏银吧。”柳九安笑着说道。
“诶!”店小二转身就往外跑,笑的牙都要飞出来了。
跟在柳九安身边的春溪等人,却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发冷。
夫人脸上的笑意明明不达眼底,为什么说着赏人,看着也是高兴的样子,却让人这么害怕呢。
“楚师傅,您这边请。”柳九安笑着伸手指向了冬包房。
包房上面写着四个字,盈盈冬雪,这四字苍劲有力,倒是超过了柳九安的预期。
“这,我不好吧。”楚肃南忍不住推拒了一下,这整个二楼都是他指挥弄的,这个叫冬雪的包房,是这里面最好的包房。
他弄的时候都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东家,竟然能想出来这么奇妙的点子。
“这都是您弄的,您要是不体验一下,就太说不过去了。”柳九安笑着说道。
楚肃南一下想不出来什么退拒的词,只能点头跟柳九安走了进去。
他做过的好东西多了,请他享受的却还是第一个,心里对柳九安的好感度更上了一份。
冬雪这屋,用的是折叠门,务必要做到触手*细腻。
在这上面,柳九安比对过不少选材,到最后还是选定了一款汴梁特有的玉石,这是这种玉石少有整块的。
还是多亏了刘三那个傻大头,扔的那些珠宝,一部分正好用在了这个门上。
推开门,先是黑曜石铺着的地,换去了鞋子,里面是弹好的棉花,上面铺着一层几乎透明,白白的丝绸。
脚踩在上面,就好像踩在了云端一样。
桌子放在正中间四周也是用棉花堆成的靠椅,一改平日汴梁严禁的作风,软绵绵的,让人一坐下就不想起来。
就好像是冬日倒在床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日光一样。
别说别人,就是柳九安一进这屋子,都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被吸走了,忍不住想在地上打两个滚。
这屋子她打算,专门拿出来,给那些要谈生意的人,在这种环境下,就是不认识的人,都忍不住放下戒备,好好的谈两句。
“好,实在是太好了。”楚肃南连着赞叹了两声,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舒服的地方。
做的时候是一种心情,如今进来享受,才知道,这到底是多么的好。
柳九安舒服的靠在了棉花堆的靠椅上,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楚师傅,您请坐。”
楚肃南看了柳九安一眼,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脑中的想法却变了变。
这个东家对他这样的工匠,都能用一个请字,以后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商人。
“没想到东家您竟然这么年轻。”楚肃南笑着说道。
柳九安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笑了一下,果然长的小,就是好,这张骗人的脸啊。
“楚师傅,您想见我,是为了什么?”柳九安笑着说道。
“东家,嘿,跟你说一句不要脸的话。”楚肃南搓了搓手,这么大块头的男人,竟然笑出来了几分腼腆的味道。
“您这个设计能不能卖给我?”楚肃南说着,拍了拍自己靠着的这个软软的棉花椅子。
他从来都没有坐过这么舒服的椅子,没见到柳九安之前,他是想把这个二楼的设计都买下来。
可如今一见柳九安,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点太自不量力了。
这个东家,绝对不是银子能收买的主。
柳九安的目光在椅子上看了一时,而后摇了摇头:“不行。”
“不是,我绝对不会把这个方法外泄的。”楚肃南有些着急的说道。
柳九安直了直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打发春溪去楼下那一屉包子上来。
一时间屋子里面只剩下了柳九安和楚肃南两个人。
“东家,您这是?”楚肃南左右看了看,心里一阵不好:“你这东西不卖就不卖嘛,也用不着,用不着灭口啊。”
柳九安听着一阵哭笑不得,她长得那么像凶穷极恶之徒吗?
“楚师傅,您做这行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卖的。明知道不可能,却要开这一次口,是不是有别的原因?”柳九安问道。
楚肃南低头叩了叩自己的手,他常年做木工,手上全部都是老茧,这着急之下,竟然扯下来一块皮,顿时更加尴尬了,看着柳九安不知如何是好。
柳九安好似没看见,不动声色的把桌子一个密封白瓷的小圆碗,打开了上面的盖子,推了过去。
楚肃南摸着那个碗的时候,眼泪都要下来了。
“东家,我见过的夫人小姐也不少,这要是别的夫人小姐,如今必然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了,可您竟然给我这个面子。为了您这个面子,我也得跟您说实话啊。”
以楚肃南的手艺,就算是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平平常常的日子也没什么问题,偏偏他有一个好毒的儿子,如今还抽上什么福寿膏了。
欠了一身的债,楚肃南也是没办法了,儿子再不成器也是儿子,他也不能不管。
“东家,所以,所以我才想不要脸的跟您买下这个椅子的做法,您,您千万别见怪。”
楚肃南抹了一下脸,他倒是一个硬汉子,眼珠子都红了,却一滴眼泪都没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