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话,赵琛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现在是活了,但是回到汴京,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自己老子的棍棒底下活下来。
“你这几日就去揽月楼住吧,我跟娇月一见面估计又要打架。只是你可千万记得,别跟人玩笑,不然你死了我可管不了。”柳九安笑眯眯的说道。
赵琛冷哼了一声,憋憋屈屈的说道:“我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一个是精神死亡,一个是社会性死亡。
明明后者更恐怖好不好!
柳九安实在控制不住,又笑了半晌,才把赵琛送走。
看着他的背影,柳九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计划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只要等着三皇子一动,成败就在此一举。
“红缨。”
“诶。”红缨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纸:“夫人,您当真要把这个给老院长?”
柳九安点了点头。
那纸是前朝的生宣,无论写字画画,都是一流,如今世上已经少有流通。
这还是之前齐远道走时留下的。
“夫人,这么好的纸,您就这么给老院长了,还不说是您给的,那,那岂不是白费了?”红缨依恋不舍的看着手里的宣纸。
这纸如今卖出去,几百两银子定然是有的。
柳九安冷冷的看了红缨一眼:“这两日,红缨你倒是聪明了不少。”
红缨脸色不由得一白,不敢在多说,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柳九安按了按自己的脑袋,红缨到底不如春溪知她心意。
江南是避免不了一场大战,大战之前,能把老院长等人送出去,保住他们的平安,是她现在能做的最大的事。
如她想的一般,老院长听到这生宣是来自青山书院,当天下午就嚷嚷着备车,说什么都要到蕲州去。
黎清寒怎么都劝不住,直接找到了柳九安这里,一进屋就气急败坏的灌了一大口茶:“柳九安,你闲着没事给我老师送什么生宣!如今外面多危险,去了蕲州,不对!别说去蕲州了,就是出江南!都能看见北狄的军队,你是不是想……”
“跟着老院长去的人,我已经准备好了。”柳九安淡淡的说道。
黎清寒愣了一下,嘴里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我已经给青山书院的院长去信了,蕲州也收拾出来了住的地方,只要老院长去就是了。沿途有石山的人保护,绝不会让老院长伤了一根头发,黎公子,如果愿意,我希望你能带着三郎,跟老院长一起去。”
柳九安慢悠悠的说着,把一张地契交给了黎清寒。
地契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黎清寒的名字。
有梁文灿在那做县官,交付一个宅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看着手里的地契,黎清寒愣了半晌,才伸手接了过来:“柳九安,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柳九安唇角微微一勾,眯了眯眸子,看向外面的风景,扬起下巴做出来一副高洁的模样:“做天下不武之事。”
“说人话。”黎清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幽怨的看了黎清寒一眼,她心中的大儒还真是被毁的彻底:“别的我不敢说,至少这一次之后,江南十年之内,在无战火。”
梁文灿看了柳九安半晌,起身深深一礼。
“诶,你这是?”柳九安急忙起身。
黎清寒却把腰弯的更低了:“夫人当受清寒一礼,天下文士皆不如夫人之贤!”
柳九安嘴角抽了抽,又不是他一口一个柳九安的时候了。
在说,她还真不是贤,主要是不贤真要命啊……
送走了黎清寒,柳九安着手安排一切。
她的孩子和小姨等坚决不能走,别人走或许没有什么,可她们一走,梁文景已经能感觉出不对。
事无遗漏,柳九安才松了一口气。
翌日,下午。
柳九安命人关闭了城门,给了世家最后的进出时间。
那些之前吝啬钱财没能出城的世家,一个个掏了家底的往外逃,柳九安捞了最后一把,彻底命人关闭城门。
此时江南城内的粮食,足够所有的百姓用半年之久,若是省省的一年许是也可以。
“夫人。”红缨从门外走进来,低声说道:“三皇子要见您。”
“让他进来。”柳九安淡淡的说道。
红缨应了一声,不一时梁文景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却不复一次来时的轻松。
“三皇子。”柳九安唇角微勾,淡淡的笑着。
梁文景看了她一眼,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柳九安,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翻了汴梁?”
柳九安不由得轻笑:“三皇子您这话说重了,我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何德何能反了汴梁?”
“既然不是为何关闭城门?”
“三皇子,你该知道,我夫君出事了,如今下落不明。”
柳九安站起身,盯着角落里,显得分外的悲伤:“江南城前有北狄围困,后有西夏人虎视眈眈,若我不关闭城门,怎么能守住这偌大的江南城?”
梁文景看了她良久,才开口说道:“柳姑娘,你不如求助于我。”
“求助于你?”柳九安冷笑了一声,挑着眼睛看着梁文景:“三皇子可知,狼子野心是什么意思?”
“你!”梁文景伸手一指柳九安,半晌才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你既然不愿意求助于我,那二哥呢?二哥也不值得您信任了吗?非要关闭城门,如今与西夏的贸易正是关键的时间,你这个时候关闭城门,使两国交恶,这其中的损失,是你一个柳九安能赔得起的吗?”
“原来三皇子担心的是这个。”柳九安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容之中却是说不出的悲哀。
“原来江南城一城人的性命,在三皇子你的眼中,还不如利益重要?还是说,整个汴梁在三皇子的眼中,都不如利益重要?今日为了利益,三皇子你能不关城门,到了明日,是不是为了利益,你三皇子也可以不关紫禁城的大门!”
“你……我……你巧言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