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关上，柳九安脸上的震惊犹在。
梁文灿在她身旁坐下，道：“你也知道，二哥早先并没有争储的意思，各项条件来说，都比梁文景差远了。舅舅这个时候打算立储，对于二哥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柳九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好像以前上学的时候要考试，明明说好了学期末才考的期末考，突然就提前到了开学那一天。
明明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怎么皇上会在这个时候有意立储？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傅迟瀚会不知道？
“梁大人，圣上有明确地说过想立储吗？”柳九安问道。
梁文灿摇摇头：“那倒不会。不过自古帝王若非有了十足的坚定心，都不会明确提出要立太子的。毕竟，这太子可是接他的班。”
柳九安了然，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或许还有机会。梁大人，圣上的身体如今如何了？大不如前……呃，那到什么程度呢？”
这毕竟是皇家秘辛，梁文灿也是犹豫了一番才说道：“我母亲之前照顾过舅舅一段时间，只说舅舅的身体确实是变差了。处理起国事来，也大不如前了。”
连国事都处理不好了？
柳九安心里不安，这真是如此，恐怕这立储是真的逃不了了。
“不知梁大人可否告知陛下是什么病？你也知道，顾爷爷是神医，或许……”柳九安意有所指地说道。
梁文灿蹙起眉：“这正是奇怪的地方。舅舅正值壮年，以前就连生病都很少。但这次，仅仅是因为落雪的时候，陪着皇后在花园里赏了会雪，回去便病倒了。”
柳九安作为一个看过无数宫斗剧的现代灵魂，瞬间就脑补了一出大戏，问道：“这么说，陛下是因为受了风寒，所以才病倒的？”
“太医会诊给出的，确实是这个原因。”梁文灿道。
柳九安眯了眯眸子：“只是风寒，却能叫人病好后身体大不如前，似乎不太对。”
梁文灿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傅娘子在怀疑什么，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母亲也不信一个区区风寒，会让舅舅身体虚弱至此，于是特意从城里找了个大夫来给舅舅诊断，结果和太医院给出的一般无二。”
柳九安惊讶：“怎么会这样？”
梁文灿摇摇头：“不知，或许，真的是天意吧。若此时舅舅立储，梁文景的可能性最大，朝中拥护他的大臣也很多。我担心他一旦当了太子，会对二哥不利。”
柳九安看向他：“你就光担心你二哥，你自己呢？”
“我？”梁文灿笑了笑：“在梁文景的心中，我就是一个废人，他怎么会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柳九安叹了一口气：“梁大人不必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不必任何人差。”
梁文灿惊讶地看向她：“傅娘子，你……”
“不过眼下确实麻烦。梁文景心狠手辣，就算只是作为普通的百姓，我也不希望将来汴梁会是这样的人执掌天下。”
柳九安想了想说道：“不过，立储是大事。当今陛下乃是一位明君，我相信连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他定也能看得出来三皇子并非好的选择。否则这些年，三皇子表现如此优秀，陛下怎会丝毫不为所动呢？”
“你说的确实如此，舅舅一直不太喜欢梁文景。”梁文灿道。
也是因为如此，梁文景才变本加厉，筹谋帝王之位。
“这件事需要徐徐图之，梁大人就算想要帮忙，也要先顾及自己的身体。梁大人可别忘了，二公子是为了你才决定谋划那个位子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二公子还会继续谋划吗？”
柳九安一针见血地说道。
这些天来，梁文灿从未考虑过这个，此时被柳九安一下点破，他也瞬间待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笑了一下道：“傅娘子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
“我觉得梁大人也不必如此担心，二公子非池中物。这些年，在梁文景的谋划下，他不但自己过得顺风顺水，甚至还护住了你。二公子的本事，可比我们想的要厉害的多。”柳九安又道。
梁文灿一怔，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一下打通了。
从出事以来，梁文轩传了好几次信给他，让他相信自己，让他不要操心这件事，但他都不听。
他只是觉得，二哥以前从来不会考虑这么谋略之事，当了那么久的逍遥皇子，又怎么能比得过老三呢？
但现在，柳九安一语道破天机，他才明白过来。
说穿了，紫禁城里有谁是真的单纯呢？
“是我想岔了。”梁文灿无奈地一笑：“多谢傅娘子今日点明。”
“梁大人客气了。我还指望梁大人长命百岁，以后去了汴京好抱大腿呢。”柳九安笑道。
梁文灿抿唇一笑：“那今日这事，傅娘子只当我未提过。”
“好。”
“对了，还未问过，傅娘子这么急匆匆地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柳九安脸色严肃了些：“我想同梁大人了解了解，蕲州府上新开的那家奇味阁。”
“奇味阁？”梁文灿挑了挑眉。
柳九安：“梁大人可知这奇味阁幕后的老板是何人？我听周叔说，梁大人曾经评价过奇味阁的饭菜，说有御厨的风范？”
“确实。”梁文灿点点头道：“御膳房一贯有自己做菜的一套方式，我从小吃到大，一吃就能吃的出来。”
柳九安皱起眉：“真是御厨？可是御厨为什么要来蕲州府？会不会又是三皇子的阴谋？”
梁文灿摇头：“我调查过，奇味阁的人，和梁文景应该没有关系。而且这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这倒是，以之前的种种行为来看，梁文景是行动派，这种温吞的举措，不太像他所为。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我总觉得这奇味阁就是冲着我来的。但要说在汴京，我得罪过的人就只有三皇子了。”柳九安道。
梁文灿想了片刻道：“有没有可能，是傅娘子的名声已经传到汴京去了。有人不服，所以特意来跟你较量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