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应了一声，把一个小纸条交到了周穆庭的手里。
周穆庭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仿佛把喜悦和悲伤糅杂在了一起。
天色渐暗。
柳九安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午夜十分，才觉得有人轻悄悄的走了进来。
“迟瀚。”柳九安翻过身，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
傅迟瀚应了一声，轻轻的床上把柳九安抱在了怀里。
两人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拥抱在一起，实在是太舒服了。
“安儿，今儿富取国来人了。”傅迟瀚压低了声音。
柳九安轻轻的应了一声，眼睛已经闭上了，闻着傅迟瀚身上的味道，她就觉得十分的安心。
“石山……他投降了。”傅迟瀚低声说道。
嗯？
柳九安愣了一下，不是说汴梁根本就不是过来打仗的吗？石山投的是哪门子的降？
“他想要跟着赵大人回去，本来是没有人发现的，他走的时候，还能带走富取国的军队。可是……他去游说杨家的人，被杨老爷子发现，直接绑到了小公子面前。”
傅迟瀚的声音越说越低。
石山是他贴身的人，这么多年一直给了他十分重要的位置。
他离开富取国之后，富取国所有的军队，都是石山一个人指挥。
说是把他视为股肱之臣一点也不为过，可他竟然要带着那些军队，一起前往汴梁去。
他虽然被杨老将军压到了小公子面前，可小公子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不是自己的人，只能让人送信到同都国来。
送信的人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把消息递进来，还是今儿傅迟瀚往外去了一趟，才知道有人递了消息过来。
柳九安也跟着沉默了一时，石山跟着他们风风雨雨的，已经这么多年了。
更不用说，他跟红缨已经定下了婚约，直等到安定的那一天就直接大婚。
这个时候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叛变。
而且还是叛变给汴梁。
“你打算怎么办？”柳九安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带着所有的军队叛变，那跟自己一个人走，完全是不一样的性质。
前者能把整个富取国置于危险之中。
傅迟瀚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按照军法，石山必死无疑，可军法之外，尚有情理。
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他一条性命。
两人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柳九安想着，不如先关押这石山，等到他们回去在说。
留他多活一段时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可傅迟瀚却迟迟没有说话，直到早上，他起身就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跟柳九安说。
柳九安也知道他心中的别扭，也没有多说。
等着外面天色大亮，才叫了红缨进来梳洗，之前没注意到，今儿从镜子里看，才看见红缨的眼睛周围，全部都是黑眼圈，都已经扑了一层粉，还是看的分外清楚。
“夫人，你看什么呢？”红缨笑着问道。
柳九安沉默了一时，而后开口说道：“我在想酸菜馆那边的那些人，你说，若是再有到咱们那打架的，直接让人打死好不好？”
听到打死两个字，红缨的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又如平常一样，笑着说道：“夫人，您可不能这样想，万一要是那个人有苦衷呢？咱们总得多问问，在说了，能饶人一命就饶人一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夫人您若是饶了他，让他以后变成个好人，那不就是救了他吗？”
听着红缨叽叽喳喳的话，柳九安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在多说。
大抵中午的时候，外面有侍卫跑了进来，柳氏酸菜馆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柳九安听到消息，就匆匆的往那边去了。
到了酸菜馆里，那个人就已经在点菜了。
她站在上面往楼下看，才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如狗。
那个人牵过来的狗，还有一个肉乎乎的大棒骨可以啃。
而他允许，那些跟着他进来的人，竟然只能在旁边等着，啃那个狗啃剩下的骨头。
“夫人，他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红缨贴着柳九安的耳边小声说道。
柳九安看了红缨一眼，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石山的事我知道了。”
红缨身子一下变得僵硬笔直，连扭动脖子的时候，似乎都有了声音。
她才要动，就被柳九安一把扶住：“你是我身边的人，不长让你出事。”
红缨露出了一个是哭非笑的表情：“夫人，您，您千万三思……他，他……”
“我知道。放心。”柳九安轻轻拍了拍红缨的手：“你别在这里站着了，去那边坐一会儿。”
红缨点着头，应了一声。
看着红缨的背影，柳九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说这几日，红缨怎么比之前温柔了那么多？还喜欢给人求情了。
她那哪里是给别人求情？她那是把犯事的人，全部都当成石山了。
若是石山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如此的牵挂着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柳九安正想着，就听着楼下的人一阵叫嚣。
“你们说做的最好吃，我怎么不觉得？爷今儿就要吃凤凰蛋！你们要是有凤凰蛋，多少钱都没问题，若是没有，哼哼，爷今天就要砸了你们的店，还非得带人天天在你们这儿打架，怎么样？”
那人说完，旁边跟班的也跟着一起叫嚣，每个人的眼神都盯在饭上。
对于他们来说，说一句话，能给一口饭吃，那简直就是最好的事了。
眼看着下面的侍卫要过去，柳九安招了招手，让那人退了下去，又叫了柳朝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柳朝点了点头，快步走了下去，站在那个少爷面前，大声说道：“我们这是能做凤凰蛋，只是怕您出不起这个价钱！”
“什么价钱我能出不起？”那个少爷冷笑了一声：“能做只管做，若是做不出来，小爷要你们好看。”
柳朝梗着脖子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跑。
那个少爷旁边的人，弯腰说了两句，那个少爷微微点头，眼中带了几分兴味：“小子，给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