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灿不得不承认，柳九安不仅仅是脑子好，连这张嘴也厉害的很。
哪怕原本没有想法，被她这么一说，也动了心思。
更何况，柳九安说的这些，确实是他们之前忽略掉的。
梁文灿原本来蕲州府是为了救命，也是想离京城远一点，可现在看来，这倒是他人生中做的嘴正确的一个决定了。
“傅娘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拒绝的了吗？”梁文灿笑了一下，说道：“我要合伙可以，但是这件事除了你以外，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柳九安抿了抿唇：“呃，月娘大概已经知道了。”
梁文灿：“……”
思忖片刻，梁文灿才蹙着眉问道：“那个月娘，你确定可靠？”
他们走的这条路艰险万分，容不得丝毫的闪失。
柳九安和傅迟瀚是和他生生死死闯过来的，是有过命的交情的，梁文灿自然是相信。
可月娘……
“我相信我的眼光。”柳九安其实也不敢打包票，但是眼下她离不开蕲州府，必须要找一个人合伙，而月娘就是最好的选择。
之所以不能百分百的保证，是因为人都是会变的。
即使现在的月娘是可信的，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梁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找人盯着她。另外，一些核心的事情，我也不会同月娘说。月娘只是一个……合伙人罢了。”柳九安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月娘，但也别无他法。
倘若这件事只牵扯到柳九安一人，她自然是愿意相信月娘的。
但牵扯到了梁文灿、梁文轩，甚至更多的人，她也没有立场替月娘做下这个保证。
梁文灿吸了一口气：“她如今不知道我的身份，或许会有一些怀疑，但应当想的不深。傅娘子对这家店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打算现在蕲州府试开一家，等名气打出去便移步汴京。我的计划是，明年开春将店开到汴京。”
柳九安看向梁文灿，道：“我的根在蕲州府，迟瀚暂时也回不来，所以我不打算这么快就去汴京。到时候让月娘先去，过个两年稳定了，我们再搬去汴京，也算是在京城有了根。”
“你让月娘去汴京这个事情，她知道吗？”梁文灿问道。
他可是注意到，刚才柳九安说要把店开去汴京的时候，月娘和他一样的惊讶。
柳九安摇摇头：“暂时不知道。但是月娘情况特殊，她应当是愿意的。”
即使拿到了休书，以她婆家的性子，怕是也不会放过她。
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家带口离开蕲州府，离那群人远远的。
正好，柳九安就给她提供了这么一个契机。
梁文灿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好。傅娘子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么这件事暂时先按照你的想法来。等月娘去了汴京，那里是我和二哥的地盘。她若真的有了异心，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柳九安点点头：“嗯。不过梁大人，疑人不用。我们既然决定和月娘合作，就不要总是将她视作异己。你拿什么样的心对待别人，别人也是能感受到的。”
梁文灿被教训了一顿，无奈地笑道：“傅娘子放心，这件事我有分寸。不过……我和她应该也不会打交道，只要傅娘子自己注意分寸就好了。”
柳九安被噎了一下，干笑了两声：“既然这样，那我把月娘喊进来吧，将刚才的事情同她说一说。”
“好。”
得了梁文灿的同意，柳九安才去将月娘重新请了进来，将她对琳琅阁的计划说了一遍。
月娘很惊讶：“让我去汴京？”
“嗯。”柳九安点点头：“我暂时没办法离开蕲州府，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在汴京有认识的人，到时候肯定会把店铺都提前弄好，不会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你。”
月娘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九安，汴京离蕲州府这么远，你把这么大个店铺就甩手丢给我处理，就不怕我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柳九安微微一笑：“你会吗？”
月娘怔了一下，心中划过异样的感觉，随即郑重地摇头：“不会。你帮了我这么多，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那就好。不过，去汴京的事……”柳九安还是有点犹豫，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一下子接受背井离乡的。
月娘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说道：“我愿意去汴京。老实说，我对蕲州府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在这里，我能想到的都是不好的回忆。
能离开也好，带着我的家人一起去汴京重新生活，也能彻底摆脱那些吸血鬼。”
二人算是想到一起去了。
而越了解，柳九安就越觉得，月娘是个格局很大的人。
不是每个女子都这么敢想敢做，这个时代，更多的女子都还是束手束脚。
她们害怕大胆的行为会让自己的名誉受损，把名誉看的比命还重要。
也是因为这样，柳九安才愿意和月娘合作，她相信这个女子将来必然也会有一番成就的。
想要在汴京开店，无论是资金和人脉都很重要，而这些，就只能靠梁文灿了。
送走了柳九安和月娘，梁文灿立刻休书一封，将刚才的事情写下来，即刻让秦天送去给梁文轩。
“二哥大概也没有想到，小小的蕲州府里，也会有这样的奇女子吧。”梁文灿低笑了一声。
将这件事放下，梁文灿的眉眼间又染上了一丝忧愁。
离上次顾神医让他去找药材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那四种药材，梁文灿托尽了关系也才只找到两个。
乌荍蛇和冬莽草至今没有消息，甚至连哪里有他都不知道，根本就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顾神医虽然坚持针灸来压制他身上的毒素，但是那毒在他体内的时间太久了，再找不齐药材，等毒入骨髓，一切就都晚了。
难道，他就注定活不长了吗？
若是以前，死就死了，他在这世上本就了无牵挂。
可如今不同了，他想活。
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