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小姐和姑爷已经在厅里候着了，二位请跟我来。”春溪*没面对这样的大人物，不免有些紧张，但相比其他很多人，已经算是相当稳重了。
梁文灿将衣衫裹得的更紧了，眼睛却亮晶晶的，连忙点头：“烦请带路。”
春溪垂首应了一声，引着二人往饭厅去。
越往前走，里面的香味就越浓。
苏涯自诩爱吃，但也不会在食物面前跌了颜面，可眼下还是控制不住的口水乱流。
“这位姐儿，我想问一下，这柳府的厨房是设在前院吗？怎么香味这么浓？”苏涯忍不住问道。
春溪偏了一下头，依旧不失礼：“回这位小公子的话，府里的大厨房在西苑。不过小姐今天是在她院子里的小厨房做的这道菜。小姐的院子在里边。”
苏涯瞪大了眼睛。
想想自家府里的厨娘做菜，撑死了站在厨房门外能闻到点香味，这么一比，真是人比人，好气哦。
梁文灿也更加好奇了，他自小跟在皇帝舅舅身边长大，舅舅又疼他，吃过的山珍海味数不胜数，还真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尤其是等他们到了饭厅，发现桌子上摆着一个还盖着盖子的坛子，那味道，分明是从这坛子里散发出来的。
连盖子都没有揭开就有这般香味，这要是揭开还得了？
“梁大人来了。”柳九安笑眯眯地吩咐下人将饭菜和碗筷都摆好，又特意让人端了热水来给梁文灿净手。
梁文灿唇角含着浅笑：“难得傅娘子做了好菜，还特意记挂着我。”
“上次买宅院的事情多亏了梁大人，我这人恩怨分明，欠了人情，自然就想着还了。”柳九安笑道。
梁文灿扬眉：“这么说起来，傅娘子这回报着实厚重了一点啊。”
柳九安：“倒没有多厚重。那件事，是夫君的意思，并不是我的回礼。”
“哦？”
“梁大人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当是欠我家夫君一个人情了。”柳九安笑眯眯地说道。
开玩笑，她可是商人，这种被人占便宜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梁文灿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傅娘子和傅公子，还真是恩爱啊。”
柳九安浅浅一笑，也没有辩解。
傅迟瀚原本冷硬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柔和。
“大冷天的还让梁大人亲自跑一趟，本来应该是我让人送过去的。只是今日这道菜比较特殊，要是在路上走了这么一遭，味道可就差远了。”柳九安解释道。
梁文灿摆摆手：“先前傅娘子也说了，我这般畏寒，也该多走动走动，越是待着不动，就越怕冷。我倒是觉得，走了这么一趟，整个人反而舒坦了许多。再说，美食当前，付出点也是值当的。”
本来心里还有些没底，但是闻到这香浓的味道，多大的不满也都消散了。
梁文灿瞅着那其貌不扬的酒坛子，好奇地问道：“傅娘子今日做的这道是什么菜？这样的做法，我可是闻所未闻。”
柳九安笑了一下：“这道菜名叫佛跳墙，又叫满坛香。”
“佛跳墙？”梁文灿挑了挑眉，联想到这浓郁的香味，瞬间明白了：“这还真是名副其实。”
柳九安抿唇一笑没有搭话，而是一招手，就有丫鬟端着她先前准备好的配菜一一走了过来。
蓑衣黄瓜，豆芽拌火腿，银丝卷儿，芝麻烧饼……
看起来都是些平平无奇的菜式，甚至还有点寒碜。
苏涯只是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傅娘子这坛子里装的菜，香味这般浓郁，怎么配菜反而寡淡了许多？
这些配菜，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吃的比这好呢。
柳九安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释道：“实不相瞒，佛跳墙这道菜，大香，大荤，也是道大菜。配菜若是也准备些鸡鸭鱼肉，那就喧宾夺主了。倒是配些清淡简单的菜式，才刚刚好。”
梁文灿点点头，这种吃法他倒是见过，说道：“倒是不错。现在我是越来越期待这道佛跳墙了。”
“各位先坐下吧。”柳九安抬手按在盖子上，神秘一笑：“我要开坛咯。”
梁文灿哈哈一笑，第一个坐了下来，接着是傅迟瀚，傅言舒，苏涯则站在一旁，没有动。
柳府虽然不在乎高低贵贱之分，但苏涯毕竟是梁文灿身边的人，哪有和主子坐在一桌的道理？
这一点柳九安心里清楚，便也没有劝解。
几双眼睛都滴溜溜地落在坛子上，就等着柳九安揭开。
柳九安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便将盖子打开。
一瞬间，浓郁的香味几乎将人包围，甚至连自柳府门外路过的路人，都忍不住驻足，纷纷询问：“什么味道？这么香？！”
傅言舒年纪小，本来还念及着梁文灿在场，摆出了一副矜持的模样，可眼下也忍不住了，吸溜着口水：“好香啊！言舒想吃！”
梁文灿也直了眼，那瞬间溢出来的香味，让他食指大动，连多年来的礼教都要抛弃了。
柳九安笑笑说道：“这道佛跳墙，一共用了十八道食材，辅菜调料更是不在话下。烹饪的时候，煎炸炒煮蒸各种手法都有，十分的复杂。然后才有了能引得佛祖跳墙而过的这道菜。梁大人，这里您身份最高，就由您来先试试味道吧。”
梁文灿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傅娘子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柳九安一个眼神过去，春溪便要替梁文灿布菜。
终于回过神来了的苏涯连忙拦住了她，说道：“就不劳烦姐儿了，我来给公子布菜。”
春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柳九安一眼，得到柳九安的首肯之后，便没有多言，径自退了下去。
梁文灿自然也没有阻止，苏涯将菜夹到他的碗里之后，他便立刻吃了下去。
一入口，唇齿留香，味蕾像是在跳舞一样。
梁文灿自诩吃遍了汴梁山珍海味，还是被这道菜给折服了，这可比宫里那些御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