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实夫妻死后,四兄弟如同脱缰的野马,再也没有人能驯服。
四兄弟化悲痛为力量,招集了七大姑八大姨家的泼皮兄弟们一起在家舞刀弄棒,号称“四狼帮”。
兄弟几个最初成立“四狼帮”的想法,倒也野心不大,只是想守住老爹的这份家业。
对兄弟几个而言,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和泼皮哥们儿一起修炼一下“绝世武功”,偶尔再逛逛妓院,踹踹寡妇家的门,生活不亦快哉!
胡三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炮灰小弟也是这时候加入的。
一心向往修仙的他没有什么技能,又不事劳作,几乎快要饿死。听传闻说四狼兄弟个个神功盖世,于是兴冲冲地跑来加入了“四狼帮”。
事后才发现,跟着四狼兄弟学习修仙那是一件非常扯蛋的事,但是从此以后总算顿顿能够吃上饱饭了,说起来也算是他的一大机缘了。
但是,随后两个落第文人毛遂自荐的加入,彻底让“四狼帮”走向了它的不归之路。
这两个文人一个名叫吴良,一个名叫贾义,也正是现在赵荣“诗仙社”里的八仙之二,与赵荣乃是莫逆之交。二人虽非獐头鼠目,但也面目可憎,混身透露着一股猥琐之气,与赵荣的相貌堂堂可谓相差云泥。
二人在妓院嫖妓时听闻了“四狼帮”的成立,感觉总算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草草完事,穿戴齐整后,连袂前往投奔“四狼帮”。
那四狼哪里看得上这种货色,狂扇了一顿嘴巴后,见二人还不肯放弃,倒也耐着性子听两人聊了几句,细听之下,大觉震惊,连请了上座,奉上香茗。
吴良贾义虽是自命清高的文人,倒也不避前嫌。两人摇着被撕破的纸扇,一言一语,互相补充,将“四狼帮”的前途描绘得如花似锦,光芒万丈,听得四狼齐齐拜服,立即奉为军师。
从此,“四狼帮”内尊重文人之风养成,两位军师吃喝嫖赌皆为上座,一时成为当地尊师重教的楷模。
无功不受禄,两位军师殚精竭虑,妙计迭出,铺就了“四狼帮”的一条光辉大道。
军师出山第一策:仗义疏财,广结豪杰。
军师们对四狼兄弟言道:在自家门口折腾怎对得起自己的一身神功!好男儿应当志在四方。
四狼听从军师的建议,果断变卖了全部的家财,广纳英才。一时间,方圆几十里的流氓无赖齐聚麾下,声望一是无两。
四狼最后又变办了自己集市中的老宅,在偏远的野地里盖起了一所大院,起名曰“四狼帮总部”。
近百位泼皮在“四狼帮”总部里天天演练两位军师提供的所谓的“上古阵法”,表现好者皆有赏赐,一时间尘土飞扬,喊杀声阵天,士气极为高昂。
流氓们的聚集竟让赵家集有了一段短暂的太平。
官府开办的难民救济所也几乎人去巢空,赵家集唯一的一所妓院生意一时直线下降,社会风气和谐有序,人人称颂太平盛世。
白花花的银子哗哗外淌,几个月过后,四狼们的祖产就折腾得差不多了。没有银钱,泼皮们马上就会作鸟兽散,四狼忙向军师问计。
于是,军师出山第二策出炉:保护乡里,维护秩序。
于是,“四狼帮”派出帮众,挨家挨户上门游说“四狼帮”帮助乡里乡亲维持治安的重要性,要向每家收取少量的“治安费”。上门前由军师培训的一套说辞被他们演义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
淳朴厚道的老农们哪信这套,臭鸡蛋烂菜帮一番招呼,将这帮流氓泼皮们远远赶了出去。
“四狼帮”的帮众们显然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也不还手,继续下一家的游说。
此事过后,乡民们发现诡异的事情一件件发生:
自己的娃儿在上学途中被抢走零钱并暴打一顿;田里长势良好的庄稼被一夜间践踏殆尽;赶集的小媳妇们被几个小流氓一通调戏,并丢失了戒指耳环;寡妇家的大门半夜被踹得山响。
种种怪事,不一而足。
乡民或愤怒,或恐惧,或无柰,纷纷告到官府。
赵家集本地的官府本来有一百人的士兵编制,用来维护当地治安,但当今天朝圣明,社会和谐,又加上本地有连云宗坐镇,哪有江湖宵小敢于作乱,偶乐有几个不长眼的流氓混混闹事,十个八个的官兵齐聚,也都在官家的威严下闻风丧胆,屁滚尿流。
于是,仁慈的父母官大老爷善心大发,早早的让大半的官兵解甲归田,只留了三十余人庭前使唤,和谐社会嘛,绰绰有余了。
当然,朝廷的兵饷是一分不能少领的。
面对大量涌现的乡民告发,官府老爷爱民如子,不敢怠慢,将明目张胆作案的小流氓们抓捕归案。
小流氓们抵死狡辩的口吻竟然是惊人的一致,口风里也暗暗捎带出“四狼帮”里的上百号流氓,隐隐有威胁官家的意图。
父母官大老爷乃是一介书生,自有文人的清高,也不愿与这种泼皮们计较,在听了儿子李衙内的一番密语后,胡乱的作了个记录,训诫一番后草草了事。
众泼皮们也算识趣,明里给足官老爷十足的面子,背地里阴险下作之事更是变本加厉,多了几倍不止。
几个家境富裕的乡绅不堪其扰,向“四狼帮”交纳了“治安费”,于是合家平安无事,在一次调戏卖菜少妇被骂时也得到了几个“四狼帮”帮众的帮助,唬得那少妇不敢吭声,收拾菜篮匆匆逃走。
自此,在乡绅们的带领下,乡民们也意识到了“治安费”的重要性,“四狼帮”帮众们上门收取时再也不敢抗拒了,都乖乖上交。
“四狼帮”的军师们可是智慧远高于这些粗鄙乡民们的文人,每家该交多少“治安费”他们曾下过一番苦功调查研究,是分别对待的。
不就是每月少喝几顿酒嘛,官府都不再追究,自己一介草民,犯得着为这点小钱搞得家宅不宁吗?真正的那些穷的只剩下烂命一条的穷光蛋,“四狼帮”是不屑上门的。
经过半年多的折腾,赵家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治安事件比起半年前少了许多,外来势力的入侵也被“四狼帮”赶走,人们逐渐接受了这种“一集两治”的格局:两个社会一个地上,一个地下,一个明里,一个暗里,竟然相辅相成,极为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