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随安听完嫦娥仙子的讲述,震惊异常,没想到嫦娥仙子有这般痛心的往事。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嫦娥仙子愿意向他吐露身世,两人交情泛泛,接触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凡间,但那时嫦娥仙子在历劫,一切都不作数的!
“仙子,您肯向我说这些,想必有你的深意吧。”方随安试探着问。
嫦娥仙子垂下头,刚要说话,就听到大殿外面传来净坛使者的叫骂声。
方随安急了,没想到净坛使者这等身份,居然如此不自重。
他刚要出去一探究竟,嫦娥仙子压低声音说:“哮天犬,后羿的前世是天蓬元帅手下的副将,他们二人交情深厚,后来各有一番际遇,天蓬元帅从猪八戒变成了净坛使者,而后羿仍在人间流连。”
方随安惊愕的问:“所以净坛使者这番做法,其实是为后羿抱不平?他觉得是你偷走了后羿的灵药独自飞升,可他知道后羿对你做的混账事吗?”
嫦娥仙子苦笑着说:“净坛使者是什么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他很清楚。”
方随安气急败坏,“那样的话,他就应该知道你是个受害者,为何还要纠缠你不放?”
嫦娥仙子眼神冰冷,“他想让我去看看后羿,解开他的心结,助他修炼。”
方随安冷笑,“你跟后羿的夫妻情分已断,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嫦娥仙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况且我真的不愿再见他了。哮天犬,你帮我个忙好吗?”
方随安连忙点头,“但凭仙子吩咐。”
嫦娥仙子愁眉紧锁,眼神望向殿外,“麻烦你帮我去人间走一趟,看看后羿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随安气愤的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他?”
嫦娥仙子摇头,“不是惦记,净坛使者最近来我这里走的太勤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方随安点头,“仙子,他一直上门纠缠,始终不是办法,不如我去跟他把话挑明,替你去人间走一趟吧。”
嫦娥仙子脸上露出腼腆之色,显然是觉得这种私事向方随安吐露,若是被净坛使者知道,恐怕会颇多猜测。
方随安会意,忙说·:“我可以装作不知道这里面的曲折,总之此事交给我就是了。”
言罢,他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在院中,方随安看见气愤异常,却不敢出门迎战的金蟾。
玉兔看见方随安出来,迟疑一下,还是迎了上来,“哥哥,你要走吗?”
她不知道方随安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她,脸上写满忐忑。
方随安心中有数,面上却是大而化之,微笑着说:“今天我还有事,改日再登门拜访。”
玉兔松了口气,“我送你出去。”言罢,挑衅似的白了金蟾一眼。
金蟾闷不做声,他自知远不是净坛使者的对手,也不愿出面。他朝方随安拱了拱手,“恕在下不便相送!”
方随安笑着点头,昂然便往外走。
到了门口,方随安迎着净坛使者走了过去,玉兔见状止住了脚步。
她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
深施一礼,方随安正色说道:“净坛使者,在下受嫦娥仙子之托,愿跟您去凡间探望二位的故人。”
净坛使者一怔,下意识的问:“就凭你?”
他从未把方随安看在眼中。
方随安笑着点头,“这种跑腿的活,由我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净坛使者并不知道方随安对当年事了解多少,当下也不多问,冷笑着说:“既然如此,你跟我来吧。”
此时的凡间正值隆冬,白茫茫的大地上,有一个人正在踽踽独行。
一辆马车从他的身后赶了上来,一只瘦削的手挑起帘子,对着外面赶路的人说:“上来吧,我带你一程。”
独行人目不斜视,看都不看马车一眼,冷冷的说:“不必了。”
净坛使者在马车的另一侧,挑衅似的看向方随安,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对方随安说过,后羿转世数十次,每一世都非常固执,且性格孤僻,从不接受旁人的任何好处。
按照净坛使者的原话说:“若不是眼看这后羿在尘世轮回,简直要怀疑这么多次转世都是一个人。”
按常理说,纵然是相同的一个人转世,性格也应略有不同才对。
方随安吃了一个闭门羹,并不意外,仍笑嘻嘻的说:“其实是我们迷路了,先求您帮忙指下路。”
独行人微微皱眉,总算停下脚步。
方随安继续说:“人困马乏,如果天黑前我们走不出这深山,恐怕就要栽在这里了。”
独行人面容略有松动,朝着前方指了指,“沿着眼前的路一直走,看见前面那座山没有,到了山脚下,有一条小径……”
方随安眯着眼顺着指引的方向往前看,“兄弟,帮帮忙,还是上来吧,你不也是在赶路吗?如此一来,我们都方便了。”
独行人想了想,终于愿意上车了。
看到净坛使者,独行人一怔,方随安忙问:“您莫非认识我的朋友?”
独行人摇头,“不认得。”
方随安又问:“敢问您如何称呼?”
独行人冷冷的说:“在下无名无姓,只是天下一多余人。”
方随爱觉得此人十分自闭,想要跟他沟通,简直难上加难。
“无名兄,您要去哪里?这天寒地冻的,你又穿的如此单薄……”
话未说完,无名已经半站起身子,车里空间太小,他无法站直身子,“你问的太多了。”
方随安忙说:“好吧,我不问就是了。”
马车晃晃荡荡的往前走着,方随安观察着无名,他相貌刚毅,衣着虽然普通,却很干净。
唯一扎眼的,是无名脚下的草鞋,已经破的不能再破,穿着这样的鞋在雪地里行走,简直就是在受刑。
马车里有个小小的火炉可以烤手,可无名上车后,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最边上,根本就不接近火炉这边。
好似他的身体跟他全然无关似的。
从无名草鞋缝隙里露出的皮肤来看,方随安觉得他的脚已经被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