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玉兔抬头一看,来人居然是方随安。
方随安一路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眼前的金蟾已经惨不忍睹,他甚至不敢看金蟾。
玉兔雪白莹润的双手此刻沾满鲜血。
方随安沉痛的说:“这下你满意了?”
玉兔站起身,怒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金蟾自愿的,我可没逼他。”
方随安哈哈大笑,“好一个自愿,我且问你,想要治好嫦娥仙子的病,当真需要金蟾作为药引吗?”
玉兔冷静的点点头,“需要。他人都死了,我更没有骗你的必要。”
方随安一怔,颇有些意外。
玉兔冷笑,“哮天犬,我纵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卑劣到趁人之危的程度,我只是说了一个事实,怎样选择全在金蟾自己。就连动手的人都不是我。”
方随安深吸一口气,“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玉兔自怜的摇了摇头,“你们都是一个样子,从来没瞧得起我。”
方随安看了一眼地上金蟾的尸身,施法将之收在袖中,他要找机会把金蟾好好安葬。
“需要我帮忙炼药吗?”方随安问。
玉兔冷笑,“你不用试探我,既然已经答应救她,我不会出尔反尔,事实上治好她更好玩一些,我倒是想知道如果嫦娥仙子知道自己每天喝的药中有金蟾的存在,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方随安生怕玉兔当真这么做了,忙厉声喝道:“你若是事先告诉嫦娥仙子,她肯定不会服用这药,我们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玉兔不屑的挑了挑眉,没说话。
熬药整整耗费了七七四十九天,在此期间,方随安每天都来广寒宫看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起了疑心,总是追问金蟾的下落,方随安只好编造着不同的借口敷衍嫦娥仙子。
终于到了大功告成之日,玉兔送来七个丹药。
“每日服用一丸,七日后嫦娥仙子的身子便可有所好转。”玉兔说。
接过丹药,方随安心情沉重。
他只能故作轻松的去见嫦娥仙子,“仙子,我昨日在太上老君处求来几粒强身健体的丹药,还望您能服下。”
嫦娥仙子疑惑的看着方随安,等对方把丹药放在她手上的时候,嫦娥仙子似有所感,她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
“这是……什么药?”
方随安笑的都快僵了,他只能嘴硬道:“是强身健体的丹药。”
嫦娥仙子目中流下泪来,“金蟾去了哪里?”
方随安明知嫦娥仙子猜到真相,也只能强撑着把谎话说完,“他去东海龙宫贺寿去了。”
嫦娥仙子气的想把丹药摔在地上,方随安见状大喊一声,“你这样做,对得起金蟾吗?”
嫦娥仙子浑身抖得厉害,她恨声说:“你终于还是承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随安无奈的摇摇头,“仙子,我不想刺激你。”
嫦娥仙子伤心地问:“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方随安的眼圈也红了,“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仙子,金蟾为了你,连性命都舍弃了,你忍心让他的一番苦心化作泡影吗?”
嫦娥仙子大哭起来,声音凄切无比。
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竟然不知不觉连累了旁人。
方随安知道嫦娥仙子最终还是不忍心吃药,当下也顾不得失礼,上前控制住嫦娥仙子的身子,把丹药灌了进去。
嫦娥仙子气喘吁吁的挣扎着,药在嘴里,她不肯咽下去。
方随安脑中一片空白,他只想着要让嫦娥仙子吃药,当下竟鬼使神差的对着嫦娥仙子因为病重而显得苍白的嘴唇上吻了下去。
嫦娥仙子的眼睛蓦然睁大,她喉咙动了动,丹药终于滑了下去。
方随安却没有立即松开她,方随安揽着嫦娥仙子的腰身,拼命的吻着,似乎要把这段时间的忧虑、悲伤全数发泄出来。
嫦娥仙子一开始还是推却着,可渐渐的,她的手放在方随安的后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他们都有些难以置信。
方随安红着脸说:“以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监督你吃药,你若是不肯老老实实吃药,我便要用这个法子了。”
嫦娥仙子把头扭过一边,不看方随安。
方随安呆呆的站了许久,方才离开。
次日方随安再来送药,嫦娥已经很配合了,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害怕方随安会跟昨天一样,做出对她不敬的事情来。
如此一连七天,嫦娥仙子日日服药,玉兔的医术果然高明,嫦娥仙子的精神依然消沉,可她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眼看着嫦娥仙子一天天的恢复了健康,方随安非常满足,他把金蟾的尸骨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并时常去看他。
他要第一时间把嫦娥仙子痊愈的消息告诉给金蟾。
这一天,他刚到金蟾的坟墓前,就听到身后有人对他说:“原来你把他葬在这里了。”
是嫦娥仙子,她来看金蟾了。
方随安嗔怪着说:“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随意出来走动呢?”
嫦娥仙子摆摆手,“凡间的风,还吹不病我。”
她闭目感应着金蟾的神魂,令她失望的是,她完全感受不到金蟾的存在。
她一颗心沉了下去,金蟾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间。
曾经最爱穿着浮夸颜色衣衫的金蟾,一向吊儿郎当的金蟾,竟然以这种方式向她告别。
嫦娥仙子的眼睛湿润了,这个时候说感谢未免太虚伪,她的命是金蟾给的,而她明知道对方的情感,却没办法回应。
胡思乱想着,嫦娥仙子把目光投向方随安。
之前在她病重的时候,两人曾经互相倾诉心声。
如今……该如何是好。
方随安接触到嫦娥仙子彷徨的目光,立刻后退半步,跟从前一样,恢复了毕恭毕敬的态度。
有些事,本就不用说太清楚。
嫦娥仙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她多想方随安能像从前那样安慰自己,可她也明白,两人注定不能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