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离开之际,有意无意的问方随安一句,“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逆天鹰赶紧冲着方随安使眼色,言下之意非常清楚,你要搞清楚自己是跟着谁吃饭的,切不可做事不动脑子惹人猜忌。
可即便是这样,方随安还是踌躇道:“神君,您先回去,我还有些私事……”
逆天鹰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二郎神却毫不意外,他只是淡淡点头,“好。”说完驾云而去。
逆天鹰不敢耽搁,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方随安之前送二郎神出了洞府,此刻再度折返,众仙都十分意外。
气氛十分压抑,八仙的脸上都挂着愁容,但当着方随安的面又都不好发作,只能装作无事。
蓝采和只当方随安是二郎神的手下,见到他忍不住讥讽道:“主子都走了,留下一条狗来替我们看家吗?”
何仙姑连忙咳嗽一声打断蓝采和的话,“哮天犬,他跟你开玩笑的。”
方随安勉强笑笑,没有说话。
反倒是吕洞宾忍无可忍,但今天的事能蒙混过去又确实依靠众仙力挺,不好直接发作,只好无奈的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哮天犬有话要说。”
蓝采和冷笑道:“你们看见没,大伙慌里慌张的赶过来,可人家却爱理不理的,有事反而跟外人商量。”
方随安脸上一红,朝着众仙拱了拱手,然后轻声对吕洞宾说道:“仙君,我在院子里等你。”
他自知跟吕洞宾的交情没有众仙深厚,因此并不介意蓝采和的态度。
吕洞宾答应一声,见方随安先行一步,便想跟出去,这时蓝采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了,“你还没跟我们说清楚呢,什么时候又跟那个妖女扯到一起了?”
吕洞宾将真气运到肩膀,蓝采和就觉得手上一麻,忍不住松了手,吕洞宾则趁机飘然离开。
蓝采和大怒,想要追出去,却被曹国舅拦住了,“你要做什么,难道要让旁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何仙姑也上前劝道:“采和,你也太冲动了,有话好好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洞宾的脾气!”
蓝采和一怒之下口不择言,“难道要像你那样顺从他,惯着他吗?”
他这话表面上听来没什么,但八仙都知道何仙姑素来对吕洞宾另眼相看,因此都听出蓝采和的言下之意。
何仙姑的脸立刻挂上一层寒霜,“我只知道冲动逞勇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理睬蓝采和。
蓝采和也后悔不该当中道破何仙姑的心事,让她颜面扫地,但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只会令何仙姑更加尴尬,索性闭嘴了。
且说吕洞宾来到院中,见方随安正坐在摆着棋盘的石凳上,便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辛苦你了,哮天犬。我这几个朋友嘴直心快,没有恶意的,你别生他们的气。”
方随安笑着说:“不打紧的,立场不同,我毕竟在二郎神君座下办事,换做我是他们,也要起疑心的。”
吕洞宾长吁一口气,“有些人就是这样,你明明知道他们是为了你好,但做起事来却不考虑你的感受。”
方随安淡淡的说:“这才是家人的感觉,其实我很羡慕你,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家人。”
吕洞宾苦笑,“这样的家人我送给你如何?”
两人相视而笑。
方随安冒着得罪二郎神君的危险,就是要将牡丹的异状尽早的告诉给吕洞宾,否则哪怕拖延一日,牡丹便要在人间苦捱一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方随安没办法原谅自己。
他当即将在人间发生的事情向吕洞宾描述一遍,吕洞宾听完皱紧了眉头。
“仙君,牡丹的身世没那么简单吧。”方随安问。
吕洞宾点点头,“事情有些复杂,我改日再对你说吧。”
他霍然站起身,回头望向厅堂处,他的至交好友都在里面,这些人为了他风尘仆仆而来,就是担心他误入歧途。
但是牡丹……不是歧途。
深深的望了一眼,吕洞宾笑着看向方随安,“麻烦你替我转告他们一声,我走了。”
方随安一怔,“你去哪?”随即醒悟过来,“你去找牡丹?”
吕洞宾点了点头,人立刻消失了,根本没给方随安劝他的机会。
事实上方随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对方,尽管在他的潜意识里,吕洞宾的这趟人间之行没那么简单。
没办法,他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去转告其余众仙吕洞宾已走的消息,大家听了都大吃一惊。
蓝采和跺脚道:“都怪你,你为何不拦住他?”
张果老喝住蓝采和,向方随安道了谢,然后率领众仙急匆匆的离开了。
方随安闹了个里外不是人,正准备离开,感觉有人拉他的袖子。
低头一看居然是童子小铃铛,方随安立刻蹲下身子,直视着小铃铛问道:“你别担心,仙君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小铃铛迟疑着问:“牡丹手上的伤好了吗?”
方随安心中一暖,“已经好了。”
小铃铛眼中泛起泪花,“她还会回来了吗?”
方随安把小铃铛抱在话里,安慰了一番之后,方才回去。
才踏进神殿,逆天鹰一见方随安,样子居然比方随安还要慌张,倒像是犯了错的人是他一样。
二郎神寻个借口要支走逆天鹰,可逆天鹰担心方随安会受罚,一步三回头的磨蹭着,直到二郎神不耐烦的骂了一声方才离开。
方随安打定主意不吐露半个字,但二郎神一向威严,面对他的时候,仍感受到无尽的压力。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二郎神感到好笑,“谁说狗是天下最忠诚的动物?这才放出去没几天,便胳膊肘往外拐了。”
方随安本以为二郎神会严厉的责备自己,被他这么一揶揄,脸上顿时挂不住,比挨骂还难受,不由得垂下头。
二郎神含笑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方随安摇摇头,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索性跪了下来,惭愧的说:“我自愿受罚,请神君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