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方随安一直在吕洞宾附近走动,基本上不离开他的视线之外。
明知道自己本领低微,不是山魔的对手,当然不能不自量力。
吕洞宾也唯恐方随安有失,因此整日里与之抚琴下棋,日子过得冲淡恬静,渐渐的便有些冷落牡丹。
当然了,吕洞宾的心中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让他此刻弃牡丹与不顾回天庭是不可能的,他为了牡丹的复活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盼头,怎么能随便放弃?
但是有关他跟牡丹的以后,吕洞宾又刻意的不去考虑,或者说他心中明白,两人是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只能盼着多团聚一日是一日。
眼下最让吕洞宾发愁的是山魔,对方一直虎视眈眈,想把他拉入自身的阵营,吕洞宾不是傻子,倘若那样一来自己变成了天庭的叛徒,势必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样一来,岂不是连累了八仙众人?
不愿与山魔交流,唯恐他会想出新的法子为难自己,吕洞宾终日里回避着山魔,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微风阵阵,落英缤纷,吕洞宾拈着棋子,思忖良久却没有落子。
方随安并不催促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吕洞宾的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竖纹,似乎是最近才长出来的,他终日锁着眉,不生皱纹才怪。
方随安见对方一直出神,忍不住将他手中的棋子接过来,笑着说道:“仙君终日忧心忡忡,有没有想好解决问题的对策呢?”
吕洞宾苦笑,“哮天犬,若是换做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方随安垂下眼帘,胡乱摆弄着手下的棋子,将之随机摆放出一个几何图案,“仙君何必明知故问?”
吕洞宾的表情先是一呆,随后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是呀,你自然是希望我回去的。”
方随安点了点头,“我此次跟着您下来,名义上是二郎神君给我放了长假,但我的职责尚在,若是您做出任何对天庭不利的事情来,哮天犬虽然本领低微,大不了就把这把骨头埋在这里,或是给山魔炖汤喝,也不会眼看着仙君执迷不悟的。”
吕洞宾笑着摇头,“你这个倔脾气还真跟二郎神有些像。”
院门之外,牡丹听了这番话气的火冒三丈,刚要推门进去跟方随安理论,便被一旁的山魔拦住了。
山魔示意牡丹跟自己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老远,牡丹才跺脚恨声说道:“师父,你为什么拦着我?那条狗整天多管闲事,他倒是提醒我了,我这就拆了他的骨头给您熬汤喝。”
山魔哈哈大笑,嫌弃的说:“熬汤我还嫌他肉少呢,牡丹,你不希望让吕洞宾回去,是吗?”
牡丹气鼓鼓的说:“当然了。”
山魔笑着问:“为什么呢?”
牡丹一怔,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脸上不自觉的红了。抬眼朝山魔看去,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似乎看到自己的心里去,牡丹更不自在了,只好嘴硬说道:“本姑娘想怎么样就怎样,做事从不问理由。”
山魔附和道:“是呀,我传你法术,便是要你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被世间的种种规矩礼教束缚住。”
他看着牡丹的小脸,发现她的样貌虽然稚嫩,但神情却带着几分少女的娇嗔,顿时心中一动,“牡丹,你与吕洞宾有前世的渊源,因此他注定要为你羁绊,只可惜……”
牡丹一颗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她可不知道这些内情,本想问自己跟吕洞宾之间的渊源是什么,但见山魔一脸可惜的样子,便更加心急想知道他未说出口的话,忙追问道:“可惜什么?”
山魔慈爱的笑道:“你跟吕洞宾是前世的爱侣,所以他才对你诸多照顾,可你如今只是个小孩子,吕洞宾对你的情意便渐渐由男女之情转为父女之情,亲情固然重要,但比起爱情来,终究还是欠些火候。”
牡丹的心砰砰直跳,口中喃喃说道:“男女之情……父女之情……”
她心中本有一团火,一直在强自压抑着,因为她不停的提醒自己,那样想是不对的,可据山魔所讲,自己跟吕洞宾本就是一对,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悸动,那团火轰然而起,在心中熊熊燃烧着。
见牡丹双颊酡红,山魔知道自己的说服起到了作用,继续说道:“你今年本该十九岁,应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可偏偏吕洞宾将你带到天庭待了一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人间的岁月没敢惊扰你,以至于你此刻还是个女童模样,唉。”
牡丹眼前一亮,连忙跑到山魔面前,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撒娇道:“师父,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山魔故作不知,“想什么办法?”
牡丹有些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嗫嚅道:“让我快些长大。”生怕山魔不答应,她急切的补充道:“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是吗?”
山魔面露难色,“如此一来,吕洞宾肯定会怪我揠苗助长的。”
牡丹急的提高了音量,“是我自愿的,不对,是我苦苦恳求你的,师父,您老人家就帮帮我吧,我必须要留作吕洞宾。”她情急之下将心里话脱口而出,又马上意识到自己是要利用美色留下吕洞宾,这种行为似乎有些不妥,脸上不由得更红了。
山魔点点头,“你这孩子真是的,明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你。”
牡丹见山魔松了口,顿时眉开眼笑,“谢谢师父,师父对我最好了。”
山魔打量着牡丹,从她的五官中依稀看到几分当年芊芊的影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感伤,他纵然不愿为了芊芊牺牲,但那并不代表他不喜欢芊芊,那样一个美貌柔顺的少女,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这何尝不是一种牵绊呢?
芊芊应该转世了吧,如果可以,真希望能够找到她,就算不再续前缘,也照拂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