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韩凌雪恨极了薛莹莹,见此情景心中也颇有些不忍。
但转念想到嫦娥此刻的惨状,韩凌雪顿时又硬下心肠,她后退一步,把脸扭到一旁。
薛莹莹下意识想找韩凌雪求情,因为两人从小一同长大,她知道韩凌雪口硬心软的个性,况且此时此刻,也只有韩凌雪能帮她了,因此她完全不理会韩凌雪表现得十分明显的袖手旁观态度,挣扎着要去够韩凌雪,口中不断的喊着“凌雪帮我”。
曹安似笑非笑的看着韩凌雪,“要替你的好姐妹说情吗?”
韩凌雪转身走到床榻,朗声说道:“我的好姐妹在这里躺着呢。”
薛莹莹一听心中顿感绝望,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说来也怪,要伤她的人是曹安,可薛莹莹却只骂韩凌雪一人。
曹安冷冷一笑,把手中的液体缓缓倒在薛莹莹的脸上,一阵呛人的白烟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薛莹莹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按着她的几个小厮也暗暗心惊,而且薛莹莹受伤后力大无穷,他们几乎按不住她。
等到曹安手中的液体倒干净了,小厮们松了口气,赶紧松了手。
薛莹莹捧着脸在地上痛的打滚,鲜血顺着她的指缝间流了下来。
曹安怔怔的看着薛莹莹的惨状,浑身打了个冷战,忍不住回头看向嫦娥,眼中带着恐惧和厌恶。
嫦娥的脸已经被包起来了,曹安没有看见嫦娥伤成什么样子,因此心中对她充满了怜惜,立刻想着要替她报仇。
就在刚刚薛莹莹提醒他说嫦娥的容貌无法恢复,曹安也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他的心中对嫦娥伤势的认知仍停留在想象阶段,可现如今见到薛莹莹满脸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出原貌来,曹安的心顿时凉了,显然嫦娥的情形也并不比薛莹莹强出多少,那样可怖的一张脸,曹安自问没有勇气面对!
嫦娥依然在昏迷,薛莹莹这边也痛的失去了神智,曹安的目光在两人中间逡巡,他突然感到很恶心,于是曹安干呕了几下,如果放在平时,立刻就会有下人过来嘘寒问暖,可今天没有,大家都被屋里的惨状惊住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开口吸引曹安的注意力。
过了半晌,曹安方才缓过劲来,他捂着嘴,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韩凌雪,低声吩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韩凌雪点头答应,曹安快步走开了。
这个地狱是他亲手缔造的,可他却嫌弃这里过于污秽。
韩凌雪长叹一口气,命人去为薛莹莹请郎中,于是刚走没多久的老先生又折回了曹府。
等郎中替薛莹莹处理好伤口,韩凌雪便命人将薛莹莹抬回她的房间,仍命原先照顾薛莹莹的婢女跟着她。
曹安一天没赶薛莹莹出曹府,她便是曹府名义上的夫人,韩凌雪不愿赶尽杀绝,但她这辈子真的不想再见薛莹莹了。
韩凌雪每天周到的替嫦娥换药、喂食,大家见了都啧啧称奇。
曹府的三个女人之争以薛莹莹和嫦娥两败俱伤结束,每个人都以为韩凌雪是最终的胜利者。
可偏偏韩凌雪对曹安不假辞色,每天一门心思全都扑到嫦娥身上。在她的照料下,嫦娥渐渐好转起来。
而在此期间,曹安连面都没露过。
担心嫦娥会受到打击,韩凌雪命人将屋里面的镜子全都带走,嫦娥也知道这是韩凌雪的好意,并不说破。
这天韩凌雪来给嫦娥送药,适逢嫦娥精神很好,便笑着说:“今天不用你喂药了,我自己来吧。”
嫦娥的手也沾染过腐水,因此韩凌雪一直不让她动手,诸如吃饭、洗漱一类的事情都是韩凌雪亲自照料。
如今嫦娥的手伤已经愈合,韩凌雪见嫦娥恢复不错,便将药汤递给了她。
嫦娥接过药汤,刚要一饮而尽,突然看到碗中出现一个面目狰狞的怪脸来。
她吓了一跳,手上一时没拿稳,碗顿时摔在地上碎掉了,汤药也撒了一地。
韩凌雪连忙喊人进来收拾,嫦娥却大声说道:“不准进来,都不要进来。”
韩凌雪会意,连忙命人留在外边。
嫦娥捂着脸,面朝着里面哭了。
韩凌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便只是拍了拍嫦娥的肩膀。
嫦娥压抑的声音彰显着她此刻的心情,“我居然被自己吓到了,凌雪,你对着我这张脸的时候,就不害怕吗?”
韩凌雪笑着摇摇头,“无论你是美是丑,你都是嫦娥啊。”
嫦娥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那些丫头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充满了厌恶和恐惧,我猜到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丑陋,但事实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韩凌雪从后面抱住了嫦娥,“振作起来,我答应你,一定能替你找到可以治疗脸上伤疤的神医。”
嫦娥明白这种说辞只是安慰罢了,伤成这个样子,除了天上的神仙,还有谁能帮她呢。
她这辈子彻底毁了。
过了良久,嫦娥方才缓过劲来,她绝望的说:“这次我真的没脸再去见相公了。”
听她这么说,韩凌雪心如刀割,但她深知方随安的为人,于是劝慰嫦娥说:“继祖哥哥不像曹安,他没有那么肤浅。”
嫦娥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她惶急的说:“从我受伤以后,曹安再也没来看过我。”
韩凌雪仿佛不认识嫦娥一样,诧异的问:“你很想见曹安吗?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嫦娥失落的垂下头,低声说道:“我这辈子报仇无望了,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我最好用的武器。”
韩凌雪明白了,嫦娥的武器便是她的美貌,她想以此吸引曹安,并适时展开报复。
见嫦娥如此沮丧,韩凌雪下定了决心,她压低声音说:“嫦娥,你别灰心,虽然你以后没有接近他的机会,但是我有。”
嫦娥记得不久前韩凌雪还劝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似乎她并没有报复曹安的心思,可是韩凌雪此刻的态度却是那样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