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金丹,方随安回到了天庭。
他先去太上老君处送上金丹,太上老君乐的合不拢嘴,连声夸奖方随安办事得力,接着又夸奖二郎神御下有方。
方随安心里明白对方只是作态罢了,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找个间隙便告辞了。
他还要回二郎神处覆命。
路上遇到一个身着紫衣,头挽双鬟的仙子,看对方的样子显然不是偶遇,她在此必经之路上等候多时了。
方随安险些把“桃子”二字唤出口,但他生生克制住了。
“紫云仙子。”方随安笑着招呼道。
方随安发现经过这番在人间走一遭,他已经对紫云仙子感到陌生,相比之下,反而是活泼天真的桃子更令他感觉亲切。
想到桃子,方随安不禁有些戚戚然。
紫云仙子盈盈下拜,“谢谢你,哮天犬。”
方随安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紫云仙子笑着说:“你这话就太过谦了,如果没有你,婢子这次可就危险了。”
方随安认真的说:“我也应该谢谢仙子,送给我一份贴心的礼物。”
紫云仙子低下头,并不答话。
方随安立刻醒悟过来,王母娘娘的蟠桃园虽然归紫云仙子打理,但里面的桃子她却是无权支配的。紫云仙子冒险送给自己一个蟠桃,如果被发现后果一定很严重,因此这事能不提便不提。
想通这个,方随安打了个哈哈说道:“如果不是仙子您,我也没机会去人间逍遥。”
紫云仙子用赞赏的目光望着方随安,掩口一笑,“你没趁机多玩几天吗?”
想起二郎神的警告,方随安苦笑道:“没给我机会呀。”
紫云仙子看着方随安,笑着问:“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有心事呢?”
方随安低声说:“我觉得自己愧对一个小女孩。”
紫云仙子拉着方随安的手,轻声说道:“我明白的,换做别人,不会做的比你更好。”
方随安惊讶不已,“你都明白,那别人……”
紫云仙子神秘的笑了笑,“你放心,她是我照顾大的,因此我们之间有种微妙的感应。至于其他人,他们如果想知道某件事,自然有办法知道,但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关心不相干的人。”
方随安苦笑,是呀,自己对他们来说不就是不相干的人吗?
不对,自己甚至不算是个人,只是一条狗罢了。
回到二郎神跟前,方随安简单概括了一下自己在人间的经历。
二郎神头都没抬,垂首望着桌上的茶杯。
方随安心中一跳,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拿出金丹奉上,“神君,这是太上老君让我带回的金丹,当初这颗金丹本就应该是送给神君的,没想到它无意间遗失,惹来后面种种麻烦。”
二郎神信手接过金丹,却并不服用,只是拿在手中细细赏玩。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捧太上老君的场吗?”二郎神淡淡的问。
方随安摇摇头,“小的不知。”
二郎神轻笑一声说道:“凡人都以为神仙都是福寿绵延,寿与天齐的,却不知道神仙也有寿数。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神仙?”
二郎神轻抿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为了活下去,神仙们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寿元,以达到续命的效果。这金丹,便是寿元了。”
方随安望着二郎神指尖的金丹,呆呆的问:“吃了它可以续多久的命?”
二郎神果断的说:“一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果一枚金丹可以续天上一年的命,听起来并不多,但却相当于地上三百六十五年的阳寿呢。
方随安下意识的问:“太上老君经常炼丹送给大家,所以……”
二郎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炼丹需要的材料非常多,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凑齐,各位仙家你凑一点,他凑一些,大家通力合作,这才能炼成一炉仙丹。太上老君也是受益者,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方随安心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二郎神会跟自己说这些。
二郎神望着方随安,“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方随安脸上微微一红,他本想向二郎神讨要金丹,但如今知道金丹既是寿元,这句话便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二郎神把金丹放在手心,“别人都把它当宝,但获取寿元的手段有很多,我偏偏不稀罕这种最简单的方式。”
他扬手把金丹朝方随安的方向抛过来,方随安下意识的接过。
二郎神面无表情的说:“赏给你了。”
方随安难以置信,他激动的跪下去,“谢主人。”
二郎神严肃的说:“一枚金丹就值得你跪下吗?看来你还是需要历练呢。”
方随安满心欢喜,因此并不介意二郎神的责备,他恳求道:“主人,我想再下界一次,很快就回来,希望您能批准。”
二郎神玩味的看着他,“如果你吃掉金丹,便会多一年的寿元。”
方随安点头,“小的知道。”
二郎神继续说:“那个人已经没了,就算你赶回去,他也没办法活转。”
方随安再次点头,“小的知道。”
二郎神笑了,“即便如此,你仍然不变初衷,难得呀。”
方随安明白二郎神同意自己下凡了,连忙叩谢恩典。
就在方随安准备离开的时候,二郎神在他身后喊住了他。
“你之所以这么慷慨,是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寿数吧。”
方随安止住脚步,自从来到天庭之后,他的确没有想过有关死亡的问题。
似乎那是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事。
二郎神淡淡的说:“你是新来的,不明白这个道理很正常,作为你的主人,我有必要提醒你。”
方随安猛地回过头,他惊讶的问:“新来的?主人您……”
二郎神截然道:“你以为能瞒过我吗?”
方随安心中一动,“难道我的前任就是寿数已尽,所以才给我机会的吗?”
二郎神正色道:“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们本是一体,分什么彼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