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莹冷哼一声,“就凭嫦娥那等身份,大人您何谈‘高攀’二字?”显然对此并不认同。
曹安微笑着摇头,同时纠正薛莹莹的说法,“嫦娥小姐家中还没有没落之前,我父亲曾经在她家当差,换句话说,我也算是她家的家奴,能厚着脸皮说是嫦娥小姐的故人,也是仗着我这几年发达了的缘故呢。”
见曹安话中颇有几分回护嫦娥的意思,薛莹莹愣住了,她摸不准曹安对嫦娥是纯粹的主仆情意,还是掺杂了一些仰慕的成分,因此不敢再暴露自己对嫦娥的厌恶,只能含糊的答应一声。
曹安斜睥了薛莹莹一眼,随即笑道:“听莹莹你一口一个嫦娥妹妹,想必跟她十分要好吧。”
薛莹莹努力把僵了的脸皮松了松,勉强笑道:“那是当然。”
曹安又问:“赵家这次出事,不知道有没有牵连到她呢?”
薛莹莹奇怪的望着曹安,“曹大人,你的消息总该比我灵通,难道不知道嫦娥的去向?”
曹安之前只是听说嫦娥嫁给了赵继祖,后来便一直忙于某件事,无暇打听嫦娥的事,一直到赵家这次事发后,他才特地命人去寻嫦娥,谁知竟然查无此人。也是机缘凑巧,回家正好遇到薛莹莹,这才出言相询,“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莹莹你知道她的去向,还望告知一二。”
薛莹莹有些迟疑,曹安是她看好的目标,而嫦娥的容貌对一个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在赵家的时候便体现出来了,如实告知曹安嫦娥的去处,无疑是给自己日后添堵,但若不告诉,以曹安的实力,找到嫦娥也是迟早的事,那样倒显得自己小气,短暂的权衡后,她立刻做出决定,于是笑着说:“我也是听人说道,她被相公……也就是继祖休了以后,便在城内的一间琴馆卖艺谋生。”
曹安点点头,眉头微皱,心里感慨玉人一般的嫦娥,居然沦落至此,真是可惜可叹。
“多谢莹莹,夜色已深,你还是当心身体,早些回去吧。”曹安关切的说,还没等薛莹莹有所回应,他先离开了。
望着曹安的背影,薛莹莹的心头浮上一丝愁绪。
嫦娥自从离开赵家后,在吕洞宾的帮助下很快便振作起来,最起码表现的十分坚强,她不愿给吕洞宾添麻烦,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解放了吕洞宾,因为后者并不想插手太多,免得回了天界之后受到牵连。
后来赵家出事,琴馆每日里往来人数众多,难免人多嘴杂,大家议论的时候被嫦娥听到些消息。
嫦娥听到赵家二老无故病故便觉得奇怪,后续又传来赵家被抄的消息,她心里已经明白几分,知道二老肯定是被方随安转移了。
这时她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当初相公突然变心,将自己休了会不会跟这场家变有关?
可按照时间推算,之间隔了月余,方随安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提前那么长时间便替自己谋划后路?
嫦娥百思不得其解,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样最起码证明自己的痴情没有错付,但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唯恐是在自作多情。
吕洞宾看到嫦娥刚振作没多久,便又状态恍惚,明白她的心思,便主动提出愿意替她走一趟,去看看方随安。
于是便有了之前提到的那次探望。
吕洞宾万万没想到方随安伤的那么重,无奈之下只好再次破例,用仙术替他治伤,最起码要保住他一条命。
回来之后,他没敢跟嫦娥说方随安的惨状,但嫦娥为人聪慧, 已经猜个七七八八,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更重要的是,她想亲口问问方随安,当初执意赶她出赵家,跟赵家后来的变故是否有关。这件事啃噬的她的心,但她没办法跟任何人倾诉,就算是面对吕洞宾,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就在她心情郁郁的时候,曹安来琴馆寻她了。
看着抚琴的嫦娥,高贵美丽一如当年,曹安觉得自己已经冷酷的心再次活过来了。
他激动万分,呆呆的注视着嫦娥,可令他失望的是,嫦娥虽然偶尔也将目光投到下面,却从没在他身上停留过,嫦娥的眸中有种说不出的忧伤,似乎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事可以令她快活起来。
等到众人散去,曹安方才迎了上去,拦住要离开的嫦娥。
嫦娥恍惚中觉得有人挡在前面,低头避了几下,但对方如影随形,嫦娥只当是哪家纨绔子弟又来胡搅蛮缠,刚要抬头骂人,正好对上曹安的目光,她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迟疑着说:“你是……”
曹安知道自己今时不同往日,穿着气质都与过去大相径庭,况且当年嫦娥也没多留意自己,因此一时认不出也是应该的,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记起来了,你是曹掌柜的儿子曹安。”嫦娥还是想起曹安的身份来,她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曹安也笑了,压制住激动的心情,他客套的说:“小姐还记得小人,那是小人的荣幸。”
嫦娥是官宦之女,颇有见识,看到曹安如今的模样,便猜到他一定发达了,便淡淡的说:“想必你已经入了公门,我是不是要尊称一声大人了?”
曹安一惊,他并没有穿官服出来,嫦娥却能猜到他的身份,果然聪慧无比。
他摆了摆手,客套的说:“小姐莫要取笑我了,我如今也只是勉强维持生计而已。”
嫦娥叹了口气,“想必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形了,还是不要喊我小姐了,让别人听到了会笑话的。”
曹安认真的说:“那怎么行?在我的心中,你一直都是当年那个不经世事、单纯善良的官家小姐。”
嫦娥苦笑,“你可知道我这些年的遭遇?”
曹安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嫦娥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唐突,“是啊,我怎么无缘无故跟你倾诉这个,是我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