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鹰似是呆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直接跪倒在地,对着二郎神磕了几个响头。
方随安连忙拉起他,二郎神固然是有意帮忙,可这事并不能放在明面上说,逆天鹰高兴的糊涂了。
二郎神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桃子,你跟着他们熟悉下环境。”
三人答应一声,加快脚步走出大殿。
之前桃子来的时候,只是躲在方随安的房间内,从不敢贸然外出,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游览,她感到新奇无比。
方随安见逆天鹰和桃子有说有笑,顿觉自己多余,便笑着请辞。
桃子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拉着方随安的衣袖,不让他走。
“桃子,你是如何拜二郎神君为师的?”方随安问。
桃子眨巴着黑亮的眼睛,“说来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天我留书离开后,一心想要躲着你们,也不敢回到曾经的住处,便胡乱四处流浪着,后来偶然间遇到有恶人抢夺民女,便出手救了那女子,这时二郎神君便出现了,他说我颇有悟性,又有仁心,想要收我为徒,问我愿不愿意。”
桃子在天庭偷住那段时日,终日避人,二郎神的面自然也没见过,她不认得二郎神的身份,但也看出对方不是普通人,当即答应下来,她的想法很简单,只盼着自己勤加修炼,能早日飞升为仙,那样便可以跟逆天鹰和哮天犬相聚了。
没想到这么快便达成了心愿。
逆天鹰拉着桃子的手,“主人有意成全我们。”
桃子瞥见方随安在一旁似笑非笑,顿时害羞,甩开逆天鹰的手,啐道:“师父对我青眼有加,我不能辜负他的苦心,至于旁的,我可没兴趣。”话虽这么说,嘴边却带着笑意。
三人正说笑之际,头顶突然有道白光略过,桃子还不甚习惯,抬头问道:“那是什么?”
方随安望着白光消失的地方,面无表情的说:“是吕仙君。”
吕洞宾应何仙姑之邀,来到其洞府。
到了以后,他也不着急询问正事,大咧咧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自顾自的吃起桌上的果品来。
何仙姑见状不觉好笑,“前几日听小仙娥们聊天,说最喜欢吕仙君做客,因为你最擅长自己动手,她们乐得省事。”
吕洞宾哈哈大笑,“那你也喜欢我过来吗?”
何仙姑一怔,双目垂下。
吕洞宾这才发现自己说话造次,赶紧喝了一大口茶。
沉默片刻,何仙姑方才开口,“洞宾,我已经把牡丹送到人间,投胎道姑苏的一户商贾人家,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吕洞宾一怔,迟疑了一会,缓缓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何仙姑颇有些意外,“那我跟你讲讲牡丹这一世的命运吧。”
吕洞宾仍是摇头,“不必了。”
何仙姑更惊讶了,“洞宾,牡丹已经进入轮回,人间皆苦,你难道不准备帮她吗?”
吕洞宾笑了,“我从前便是帮的太多,以至于越帮越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旁人无法参与,仙姑,谢谢你将她送入轮回,从此以后该如何活便是她的事了,你不必再跟我交代。”
何仙姑听到这里,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吕洞宾。
她目中流下眼泪,不愿让吕洞宾看见。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对牡丹已经彻底放下了?”何仙姑问。
吕洞宾点点头,意识到何仙姑看不见,他艰涩的开口,“我需要时间。”
何仙姑飞快的擦拭一下眼泪,嘴边露出笑意,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一阵风拂过,院中飞花飘落,落英铺在何仙姑的秀发上。
吕洞宾情不自禁的上前几步,帮着何仙姑摘下头发上的花瓣。
何仙姑蓦然回头,两人目光相撞,各自退了半步。
“牡丹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何仙姑缓缓说道。
吕洞宾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心中居然激不起任何波澜。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能有人照顾她最好了,只盼着牡丹能够得遇良人,快活一世。”吕洞宾说。
何仙姑苦笑着摇头,“可惜她遇到的……不是人。”
吕洞宾一惊,“山魔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担心牡丹再次被魔族利用,可转念一想,牡丹修为全毁,又是凡胎,对魔族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何仙姑不忍吕洞宾着急,也不卖关子,“跟牡丹在一起人名叫金逸,他本是魔族长老金魔的私生子,虽然没有名分,但很得金魔宠爱,金魔死后,他转投到牡丹麾下,后来牡丹被二郎真君带回来,金逸又趁机杀了山魔报仇,总之这里面恩恩怨怨非常复杂。”
吕洞宾听了有些疑惑,“金逸杀了山魔,那他对牡丹岂不是也居心不良?”
何仙姑摇头,“我也担心会这样,这段时间一直在观望,可很奇怪,以我看到的情形,金逸对牡丹情根深种,好得不得了。”
她观察吕洞宾的神色,见对方真的不以为意,方才放下心来。
吕洞宾不放心的问:“他会不会把牡丹引上魔道?”
何仙姑肯定的说:“不会,金逸在凡间购置了些产业,化身为普通人的模样,看样子是要以这个状态陪伴牡丹一生一世了。”
吕洞宾长舒一口气,“如此甚好,有人照顾她,我很放心。”
他心中生出一个奇异的想法来,自己跟牡丹纠缠两世,都没有好下场,倒像是为了引出金逸这个本无关轻重的小人物出来,自己费了这么多功夫,其实也不过是旁人故事里的引子罢了。
牡丹和金逸会有怎样的结果并不重要,只要牡丹觉得幸福,金逸便赢过他了。
而自己跟何仙姑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吕洞宾犹记得初识何仙姑时,他心中的惊艳与震撼,当时他觉得若能博佳人一笑,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辜负了佳人这么多。
在这一瞬间,吕洞宾彻底想通了。